他說,專哥,這是搞不好要掉腦袋的事兒,你如果不愿意,我絕不強求。要是你拉兄弟這把,以后你媽就是我媽,你兒子就是我兒子,你老婆就是……我姐,而且要是你不幸犧牲了,我在家給你立牌位,天天給你燒高香。他看了看專諸,強調(diào)說這絕對是正義的事,幫主之位本來就該傳給我!
專諸一抹淚花,頓感無比悲壯和榮耀,說,中,大哥,承蒙您看得起俺,俺決不辜負您的期望!什么時候您打點好了告訴兄弟一聲就成!
三年后,公子光請吳王僚到家中吃飯。吃了一半光號稱肚子痛,溜號了。專諸裝成廚子捧魚到僚跟前,剖開魚腹,拿出那把著名的魚腸劍(武林鑄劍大師歐冶子親手所鑄五大名劍中的三把小型寶劍之一),殺死了僚。自己也被衛(wèi)士砍成了八大塊。等他死了,公子光才帶領(lǐng)一幫手下溜出來,把僚的馬仔殺了個干干凈凈。
公子光上位了,專諸的兒子被封為上卿(香主),繼續(xù)替大哥賣命,繼續(xù)他爹未完成的黑社會事業(yè)。
第二個要說的古惑仔是戰(zhàn)國時期的聶政。
他的經(jīng)歷和專諸有些相似。大概天下的大哥各有各的威風(fēng),而天下的小弟則都是被人當槍使的命吧。不過在黑社會的歷史上,他比專諸更出名。原因有三。作為一個殺手,他比專諸更專業(yè),作為一個小弟,他死得更慘烈,做為一個弟弟,他還有個跟他一樣不要命的姐姐。
他比專諸更專業(yè)的方面在于,他殺過人,有過前科。作為一個黑社會,領(lǐng)導(dǎo)考察你的專業(yè)水準當然是看你挑過幾個場子殺過幾個人,難道還看你扶過幾個老太太過馬路不成?
聶政殺人之后,就帶著老娘跑路了,跑到齊國某個鳥不拉屎的地方干起了屠夫的勾當,成天和豬啊狗啊打交道(想必沒有人殺起來過癮)。嚴遂把他給找出來的時候,估計他還在洗那把殺豬刀。
嚴遂也是屬于那種一時失意的大哥。想當年他和韓傀都是韓國幫主韓哀候的左右手,日子不知道過得有多爽。結(jié)果后來一時大意把韓傀給大大得罪了,冷靜下來一想,韓傀可是幫主的親叔啊,這下鬧大發(fā)了。哥們兒不逃還等他殺將過來么?趕快收拾包袱跑路了。嚴遂在江湖也成名已久,臉哪兒擱得下,此仇不報非君子,他奶奶的,I’ll be back!
一路流亡,他一邊打聽哪里有合格的殺手。聶政盡管已經(jīng)十分低調(diào),但沒有用,像他這樣拉風(fēng)的男人,就象漆黑中的螢火蟲一樣那么鮮明,那么出眾,他那憂郁的眼神,唏噓的胡渣子,神乎奇技的殺豬刀法,都深深地出賣了他……
嚴遂想方設(shè)法地認識了聶殺手。見天兒地跑到聶政家,請他吃飯喝酒,通通都是由自己埋單(敢情大哥都用這招兒?)。這樣的大手筆弄得聶政臉上有些掛不住了,試探性地問,嚴哥你這么遠跑來找兄弟是不是有啥事兒呀,有事兒您說話,能幫的我一定幫。嚴遂心底狠狠地啐了一口,想丫有腦子沒腦子,沒事兒我他媽的走幾十里爛路來找你?能幫的一定幫?這話太不踏實。想到此處,他滿臉堆笑,說哪兒呀,我也就是和兄弟投緣,哪能求兄弟啥事兒啊,吃吃吃。
就這么又腐敗了些天。聶政被捧也捧爽了,吃也吃爽了。
這日,嚴遂走曲線救國路線,屁顛屁顛跑到聶政家去了。對聶政他媽聶老太太一口一個阿姨,叫得無比親熱,吃飯時又是敬酒又是夾菜,末了還捧出幾千兩金子,說是我孝敬給老太太的一點小意思。聶政驚大了,趕緊把禮物往外推,說我走鄉(xiāng)串戶的替人屠狗賺些小錢贍養(yǎng)老母,于情于理,兄弟我都實在不該收嚴哥的禮物了。嚴遂一把鼻涕一把淚,說兄弟啊,我其實有血海深仇在身,跑路到了齊國才聞聽人們說起竟還有個兄弟這樣的義薄云天的血性漢子。斗膽呈上千把兩金子無非是想給令堂添點粗劣口糧來結(jié)交兄弟而已,怎敢有求于兄弟呢?聶政長嘆,說嚴哥,我還有老母要養(yǎng),只要她還在人世,我這條命就是她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