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飯店門口,林要要下了車,開始猶豫了。
她沒有馬上進去,透過窗子,她看到婁小婁坐在里面,一邊喝水一邊在看報。桌上點著一根粗粗的紅蠟燭,燭火在他英俊的臉上閃閃跳跳。
她掏出化妝盒,再次照了照鏡子,終于走了進去:"婁小婁……"
婁小婁抬起頭,看到她之后,愣了愣,馬上恢復了常態(tài),避開她的臉,說:"快坐吧。"
林要要坐下來,一直在看婁小婁。
婁小婁沒有再看她的臉,跟服務員喊道:"上菜吧。"
林要要的眼淚又忍不住涌出來,她濕著眼睛笑了一下,說:"婁小婁,你看我是不是變了一個人?"
婁小婁看了她一眼,說:"是啊,剛才我差點兒都認不出你了。"
林要要說:"現(xiàn)在,我和你畫的那個女孩有點兒接近了嗎?"
婁小婁嘆了口氣,轉(zhuǎn)頭看旁邊,輕聲說:"林要要,你怎么會做出這樣的傻事!"
林要要說:"婁小婁,我只想問你,你還愛我嗎?"
婁小婁說:"我們一邊吃一邊聊好嗎?"
林要要說:"你看著我的臉,回答我,你還愛我嗎?"
婁小婁注視著她的眼睛,說:"林要要,你做我的妹妹吧。"
林要要痛苦地搖搖腦袋,說:"你還在拒絕我!你怎么這么狠心!為了你,我都把自己毀了!"
婁小婁激動地說:"你是你,林要要!你為什么要變成別人?你變得了別人嗎?"
他平靜了一下,聲調(diào)柔和下來,又說:"你做我妹妹吧,我會愛你一輩子。"
林要要"呼"地一下站起來,說了句:"永遠不可能!"然后,大步朝外走,差點兒撞到服務員身上,服務員已經(jīng)把菜端了上來。
林要要在中醫(yī)大學畢業(yè)后,一個人在北京打拼,已經(jīng)三年了。房子是租的。
回到家,她一直趴在床上哭。
她的眼睛還沒有徹底恢復,又腫了起來。
她腫著眼睛爬起來,似乎有什么事要做,終于打開抽屜,拿出磨石和蒙古刀,坐在地上,低下頭,繼續(xù)磨刀。
她的頭發(fā)垂下來,擋住了眼睛。
她的兩只碩大的乳房,隨著動作劇烈地晃動。
夜深了,空蕩蕩的房子里只有磨刀的聲音:嚓,嚓,嚓,嚓,嚓,嚓。
這天晚上,林要要裝著那把蒙古刀,繼續(xù)跟蹤婁小婁。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不太關心婁小婁迷戀哪個狐貍精了,她只有跟蹤他,才可以滿足一下思念之苦。
白天,她在網(wǎng)上看到一篇文章:相思病是一種精神病。這個標題把她嚇了一跳。心里有點兒懷疑起來--自己是不是精神不太正常了呢?
婁小婁下班之后,沒有回到亞運村的景山小區(qū),而是去了芍藥地那套房子。
他停好車,下來后整了整衣襟,然后走進了樓門。
林要要躲在一片竹林中,使勁兒想。這個房子里是不是住著一個女孩呢?她是不是那個勾引婁小婁的狐貍精呢?今夜婁小婁會不會在這里過夜呢?
半個鐘頭之后,婁小婁帶著一個女孩走了出來。她的年齡似乎非常小。
林要要死死地盯住那個女孩,覺得這個女孩十分面熟,想著想著,心里就像打碎了五味瓶--她正是婁小婁畫中的那個女孩啊!
她才是畫中人。
林要要卻變成了鬼。
她看著婁小婁和這個女孩說說笑笑地鉆進了車里,開走了。
林要要的眼淚又一次流下來。
他和她一定去"咱家"了。他和她一定會坐在林要要和婁小婁一起共進晚餐的那張桌子上。他和她飲酒作樂。他和她晚上會回到這個房子來。他和她將乘著酒興纏綿到天亮……
林要要感覺到,這輩子她和婁小婁肯定沒機會了。
除非還有一個婁小婁,一個歸這個畫上的女孩,一個給自己??墒?,婁小婁怎么可能有兩個呢?
只有等到下輩子了。
怎么才能快速到下輩子呢?
想到這里,她的蒙古刀在挎包里跳動了一下。
同時,她的腦海里蹦出四個字--同歸于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