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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節(jié):走進(jìn)中世紀(jì)(2)

明朝四季 作者:趙柏田


朱元璋對文人的重視或許還出于這樣的原因,他的事業(yè)是從元末的叛亂運(yùn)動中產(chǎn)生的,起事之初,這個運(yùn)動的基礎(chǔ)是中國的秘密會社傳統(tǒng)和宗教。當(dāng)群雄肅清,朱元璋開始以天命自居時,他就要拋棄原先的“殼”,摘掉自己造反者的帽子,稱自己“樂生于有元之世”,“取天下于群雄之手,不在元氏之手”,把自己納入整個的儒家傳統(tǒng)中去,以爭取知識分子更多的支持。1367年冬天,朱元璋在和侍臣的一次討論中以造房子砌墻為喻,談到文臣治國的重要性:我以為建立基業(yè),猶之蓋大房子,剪伐斬削,要用武官,藻繪粉飾,就非文臣不可,用文而不用武,譬如連墻都未砌好,如何粉刷?用武而不用文,正如只有空間架,粗粗糙糙,不加粉刷彩畫,不成體統(tǒng),兩樣都不對,治天下要文武相資,才不會壞事。

1368年春節(jié),農(nóng)歷正月初四,南京城里連日的雨雪停了,朱元璋率一干文武臣僚在奉天殿行禮如儀,正式宣布登基,定國號大明,建元洪武,以應(yīng)天為都城。奉天殿受賀后,立妃馬氏為皇后,世子標(biāo)為皇太子,以李善長、徐達(dá)為左右丞相,其他各文武功臣也俱各加官晉爵。新政權(quán)充滿著蓬勃的氣象,京師一時滿街都是新貴。

籌辦開國大典期間,左丞相李善長是最忙碌的一個,祭祀大典、冊立太子、后妃等,他要充大禮使,定六部官制、議官民喪服也都少不得他,其他諸如封建諸王、爵賞功臣,皇帝都委托給他與諸臣謀議行之。是以1370年大封功臣時,朱元璋稱,善長雖無汗馬軍功,但功勞甚大,連漢時的蕭何也不一定及得上他,于是授開國輔運(yùn)推誠守正文臣、特進(jìn)光祿大夫、左柱國、太師、中書左丞相,封韓國公。當(dāng)時封公的,加上徐達(dá)、常遇春、李文忠、馮勝、鄧愈共六人,其他幾人都是憑著戰(zhàn)場上出生入死軍功卓著受封的,文臣僅李善長一人,可見圣眷之隆。

明代的官制承襲元朝,雖多有變更,但還是以中書省為軍民大政之本,設(shè)立左右丞相為省長官。大將軍徐達(dá)雖封右丞相、魏國公,但常年帶兵在外,朝中實(shí)權(quán)實(shí)操于李善長之手。同時他還是朝中勢力最大的淮西集團(tuán)的首領(lǐng)。李善長能辦事,權(quán)力欲強(qiáng),史傳說他的性格“外寬和,內(nèi)多忮刻”,有誰對他的權(quán)力構(gòu)成威脅,就毫不猶豫予以打擊。朱元璋出于對淮西集團(tuán)勢力過于膨脹的忌憚,一度想撤換李善長予以遏制,但又決定不下?lián)Q哪個人選為好,曾找御史中丞劉基商量此事。

劉基的官方傳記記錄了這場談話。劉基勸朱元璋不要撤換李善長這位勛舊。朱元璋說,他數(shù)次想害你,你為什么還要幫著他說話呢?我決定讓你來當(dāng)丞相。劉基說,打個比方,一間大屋子要換根柱子,那也必須是換更大的木頭,如果把小木頭捆扎捆扎換上去,這屋子立馬兒就坍塌了(“是如易柱,須得大木。若束小木為之,且立覆?!保?。朱元璋問:楊憲如何?劉基認(rèn)為此人不合適,因?yàn)樗坝邢嗖牛瑹o相器”,做不到“持心如水,以義理為權(quán)衡”。朱元璋又問:汪廣洋如何?劉基答,這人比楊憲更加“褊淺”。朱元璋再問:胡惟庸如何?劉基說,這個人就好比一匹不聽話的馬,駕著他去拉車,說不定連車都會翻了哩!(“此小犢,將僨轅而破犁矣?!保┲煸霸俅味卣垊⒒鋈呜┫嘁宦?,劉基還是推謝:臣疾惡太甚,又不耐繁劇,出任此職恐怕辜負(fù)了皇上的恩寵,天下何患無才,只要皇上悉心追求之,一定可以得到,不過您提到的那幾位,在我看來真沒一個可用的。(“目前諸人誠未見其可也?!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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