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你的房子,我的面子01

愛情不設(shè)房 作者:四丫頭


“女人昏了頭就結(jié)婚了,男人昏了頭就買房了?!币粡囊槐緯峡吹竭@句話時,忍不住笑了。

這幾年的圍城生活,令她在愛情里昏昏欲睡。誰說一定要七年之癢?不過結(jié)婚五年,但他們的婚姻卻像長了虱子一樣,不時地瘙癢,想撓,卻找不著到底該撓哪里。

那是2010年,一個黑云壓城的黃昏。方馳慵懶地推開家門,呈現(xiàn)在他眼前的一幕,令他旋即轉(zhuǎn)身欲逃開。然而這是他的房子,他逃得了和尚逃不了廟。

餐桌上擱著幾盤剩菜,兩只蒼蠅在上面嬉戲,地板上清晰可見許多灰塵,沙發(fā)上胡亂堆著幾個靠墊,垃圾桶不時散發(fā)出一陣陣異味。

人呢?他來到房間,發(fā)現(xiàn)姚倩正在電視前抽抽答答地抹著眼淚。這個女人一定是又看韓劇了。床上的被子沒疊,幾件不知是否該洗的衣服凌亂地堆放著。他輕輕地嘆息著,強忍怒火走進書房,咣地一聲關(guān)上房門。

從方馳進門的那一刻起,姚倩就清楚地聽到他的一切動靜。她不是不想收拾這個臟得像豬窩的房子,只是,她太累了。

是心累。

幾年前,身為班花的她,曾是校文學社編輯,寫得一手風花雪月傷春悲秋的文字,時常拎著粉色小包白衣飄飄地從校園里翩躚而過,引得眾男生垂涎,甚至因為她而開始男人之間的戰(zhàn)爭。如今,她卻時常穿著一身黑衣,蝙蝠似的,還得挎著個菜籃子。周圍流連的目光不復(fù)存在,就連她最親近的丈夫方馳,也可以直接忽略她,將她視為空氣中的微塵。

他餓了,走進廚房希望能找點吃的,卻發(fā)現(xiàn)是冷鍋冷灶,幾個未洗的碗碟令他未熄的火焰重新升騰。

“姚倩,你不覺得你這樣太過分了嗎?”

姚倩扔下遙控器,幽魂似的從房間飄到他面前:“老爺,請問您想吃點什么?”

方馳哭笑不得:“有什么吃什么吧,我還能有選擇嗎?”

“下面條吧。”姚倩在風情萬種的短裙外系上油膩膩的圍裙,開始洗菜。

電視里各地方臺新聞不斷報道鋪天蓋地的房產(chǎn)信息。

“從下月開始,二套房貸首付不得低于50%?!?/p>

“上周二,78家不以房地產(chǎn)為主的央企退出房地產(chǎn)業(yè)。”

……

方馳蹺著二郎腿看電視,密切關(guān)注所有的房產(chǎn)信息。他突然想起什么,便對正在廚房里忙活的姚倩大聲說道:“哎,我們江漢路和解放路兩處的房租是不是該收了?。俊?/p>

許久,廚房里才傳出一個冰冷的聲音:“喂!我不叫‘哎’?!?/p>

方馳錯愕了一下,旋即反應(yīng)了過來。無奈地說:“你溫柔點兒行不?你就不能像當年一樣還做個仙女?”

“哈哈哈……”廚房里傳出姚倩的笑聲,這莫名奇妙的笑讓他渾身直起雞皮疙瘩。

姚倩從廚房來到他面前,歪著頭反駁他:“你能要求我在熏人的油煙中月朦朧鳥朦朧嗎?你能要求皮膚日漸變糙的我還能倚在一卷珠簾后為你紅袖添香嗎?”

方馳不想同她爭辯,準備息事寧人:“吃飯吧?!?/p>

姚倩解下圍裙,重重地扔在椅背上,邊進房間邊說:“我飽了。”

是氣飽了。

方馳胡亂扒了幾口面條,便再也吃不下去了。估計是白菜沒洗干凈,面條里竟吃出了沙子!

飯后,兩個最熟悉的陌生人,如同左手面對右手,在同一間房子里各看一臺電視,方馳看房子和股票信息,她看令人抓心撓肝的韓劇。深夜11點了,方馳依舊沒有睡意,姚倩努力讓自己入眠,卻無論如何也睡不著,她想念昨天送到母親家的兒子樂樂了。

方馳的眼中現(xiàn)在只有房子和兒子,她對于方馳,就像白墻上的一抹蚊子血,擦不掉,洗不凈,看著刺眼,想著鬧心。

她疲憊地睜著雙眼躺在床上,一直等到方馳睡下,她才入睡。兩人背靠背分睡兩床被子,被子在二人中間劃出一條長長的楚河漢界。

這一覺,姚倩睡得很香,接連做了幾個好夢,其中有一個是她抱著一大包鈔票,買了幾套房子,她開著寶馬驕傲地到每套房子里巡邏,收租子……

“起來,快起來!”方馳的吼聲將她吵醒?!拔业姆孔?,車子,票子……”她多么希望這個美夢能一直做到天亮,卻不幸被方馳攪擾了。她嘟噥著說:“干什么呀,三更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睡什么呀,臭死了……”

姚倩迷迷糊糊地說:“是有些臭,哪兒來的?”

方馳沒好氣地說:“還能哪兒來的,你怎么就沒一點自知之明?”

姚倩立即清醒了,騰地從床上坐了起來:“什么?你就因為我放了一個屁而把我叫醒?”

方馳說:“原來你還真承認是你放的呀?我還以為是煤氣泄露呢!”

“方馳你混蛋!你怎么不住到南美去,南美有個國家禁止在公眾場合放屁,可人家那是公共場所,咱這是在自家!我愛拉屎愛放屁是我的自由,你管不著!”姚倩怒不可遏。

“你怎么這么俗?張口閉口屎屁尿的!你就不能高雅一點?”

“我高雅?我優(yōu)雅?你是高雅優(yōu)雅的王子嗎?我為了這個家,為了你,放棄工作,失去自我,你卻把我從仙女變成了糟老婆子!你希望我每天面對著柴米油鹽還能目光流盼溫柔繾綣?”

方馳說:“你以為男人娶老婆是干什么的,就是三個功用:洗衣、煮飯、生小孩!不信你出去問問別的男人,哪個男人不是這么想的?” 

姚倩頓悟了,原來,現(xiàn)在的她,在方馳眼中只不過是洗衣機,煮飯婆加生育機器。

方馳睡到了床的另一端,很快打起了呼嚕。她卻流著淚熬過下半夜。她始終想不明白:冥冥之中他們之間變化的是什么?當年如膠似漆的恩愛,花前月下的誓言,卿卿我我的纏綿呢?都隨婚姻一起進了墳?zāi)沽藛幔糠孔泳褪撬麄兊膲災(zāi)箚幔?/p>

是房子剝奪了他們從前的幸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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