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公司的時候,蘇輕漾為了找一張表格,就差沒掘地三尺了。旁邊的楊曉蕊看到了,湊過來問道:“你在找什么?”
“就是那張預(yù)算的表格啊,南……總裁等著要?!鄙圆涣羯瘢钜稽c就說成了從前的稱呼。
楊曉蕊先是想了想,隨后從一沓紙里翻出了輕漾要找的那一張,一面遞給她一面說道:“真是幸好,等等就要進碎紙機了?!?/p>
聽她這樣說,輕漾也不禁在心里慶幸了一下。拿出文件夾裝好文件,她又要風(fēng)塵仆仆地趕到醫(yī)院去。
楊曉蕊在她身后感嘆了一聲:“輕漾姐,你的運氣真好,可以天天面對著總裁,秀色可餐??!”
哪里是秀色可餐,分明是吃不下飯去!
因為許南城身上受傷的地方不少,但所幸哪里都沒有傷到很重,沒有傷得很重就意味著在飲食上基本和正常人一樣,基本和正常人飲食能力一樣就意味著和正常人不一樣的飲食標準……
蘇輕漾坐在病床邊上的凳子上,手里端著剛剛訂來的外賣,正要開始吃,就聽到一旁的Boss不滿地問道:“這菜里面怎么有青椒?”
于是蘇助理不得不先放下自己手中的飯盒,拿過Boss手中那盒,盡心盡職地開始替老板把青椒挑出來。然而事實卻是,當(dāng)輕漾把挑去了青椒的飯盒放回許南城手中的時候,他禁不住皺了皺眉:“我討厭青椒的味道,很討厭?!?/p>
在國外的最后一年,他總是聽到似乎有人在叫“輕漾”,回頭去找,可是怎么也找不到,最后才知道,原來是一個老外在學(xué)青椒的發(fā)音,總是把青椒的椒字念成四聲。
自那以后,他就再也不吃青椒,說不清為什么,就是不想再吃。
輕漾、青椒,其實并不是很像,可能是因為太在乎了吧,所以才會聽錯了。
可是不想吃了怎么辦?輕漾看著那一盒飯,忍不住犯起愁來。扔掉好像有點太浪費了,不扔掉……她一個人吃不掉!
最關(guān)鍵的問題是,許南城今天中午的午飯要怎么辦?這么大的人了,怎么會突然挑起食來?
“那……你想吃點什么?”輕漾遲疑地問。
許南城略微思索了一下,忽而微微一笑:“炸醬面?!?/p>
你見過炸醬面館有送外賣的嗎?答:沒有。那如果你想足不出戶地吃到炸醬面該怎么辦?答:很簡單,找個能替你跑腿的。
很顯然,輕漾就是那個跑腿工,大老遠打的跑去炸醬面館,再大老遠打的跑回醫(yī)院,坐在病床邊看著許南城心情極好地吃著炸醬面,忽然就在想,為什么她剛才沒有要兩份兒呢?
秉承著浪費可恥的信念,她試圖與手中的蓋澆飯戰(zhàn)斗,可是很快她就吃不下去了。
面露哀怨地看著吃得正香的許南城,她嘗試著將注意力轉(zhuǎn)移到工作上去:“對了,總裁,那個表格要怎么改一下?”
他將口中的面條咽下去才慢悠悠地抬起頭來掃了她一眼:“這種問題都來問我,我養(yǎng)你是干什么的?”
呃,可是她是新手啊,是怕做得不好而已。
還沒等輕漾再說什么,許南城就直接把碗遞給了她,然后躺了下去:“我現(xiàn)在要睡覺,別拿雞毛蒜皮的小事煩我。”
輕漾簡直無辜極了,明明剛剛他還說這個表格很重要,所以她才會大老遠地跑回公司去拿一趟,可是他怎么會這么快就改口了?
床上的人似乎真的睡著了,輕漾氣得白了他一眼,很快也趴倒在了床邊。整個上午,她沒少打車滿城市的跑,此時一股倦意襲來,她就這么睡了過去。
陽光透過窗戶照進屋子,躺在床上的人漸漸睜開了眼睛,他微微偏了頭,看到趴在床邊的人,不長的睫毛微微向上翹著,呼吸平穩(wěn),被陽光一照,連臉上的絨毛都清晰可見。
他的心里仿佛被什么東西撐得滿滿的,有點酸,有點澀,還有點甜。
其實她看上去和五年前并沒有多大變化,她從小便是這樣,性格上有點守舊,連相貌都是如此,時光似乎對她格外手下留情,可是如今,偏偏他這個舊,她不想守了。
沒有了以前過馬路都要跟在他身后的依賴,她可以一個人跑過大半個城市,也可以忘記他的喜好。
他不喜歡炸醬面里出現(xiàn)蘿卜絲之類的東西,但是剛剛她就那么自然而然地把所有的蘿卜絲都加了進去,他覺得嘴里發(fā)苦,不知道是蘿卜的味道還是別的什么。
手就那么不自覺地摸到了她的臉頰,微微散著暖意,同記憶中一般柔柔的,軟軟的。他將她額前的碎發(fā)捋到耳后,忽然就想親她一下。
他也的確在這么做,艱難地俯下身去,他的唇緩緩地靠近她……
門突然開了,他抬起頭,母親正站在那里。
聽王蘭清似是無意般提起母親的祭日時,輕漾只覺得胸口一陣陣揪著疼。
她艱難地微笑:“謝謝伯母關(guān)心,我一直記得的?!?/p>
其實還有三個月才到,她明白,許母根本不是關(guān)心她母親的祭日,只不過是想要提醒她,她應(yīng)該離許南城遠一些,再遠一些。
許母也笑了,那樣精明的一個人,笑起來也帶著不同的意味:“我知道你是個聰明的孩子,不會讓我們這些大人多費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