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1940 王子云:奔赴西北 搶救國粹(1)

中國美院外傳:時代的顏色 作者:趙健雄


 

2月,學校在安江村復課。

據(jù)1939級西畫系學生鄭為回憶:

進村以后,學生宿舍和教室就安置在兩個廟宇里,它們間距有里把路,從宿舍到教室要穿過一大片耕田和迂回曲折的田埂。新生宿舍的床鋪,架搭在佛龕石壇下方的四周,床架與床架間沒有空隙地連成一片。我最害怕的是屋頂上時時掉下壁虎、毛毛蟲、蜘蛛或其他小生物來,還有佛龕里竄進竄出的老鼠,它們想從我們艱苦的粗糧賤食中平分秋色。為了對付這種外襲騷擾,同學們用紙或舊袖章做成床罩,把自己圍在方圓僅7尺之區(qū)和周圍隔離開來。由于大家都這樣做,所以走進宿舍,只見其中一方方帳幔透出點點油燈的光芒來,我們的夜課,就是在這樣的環(huán)境里自我進修的。

沒有正規(guī)教室,破廟佛殿充當教室上課,光線暗淡,除了早上4小時外,下午就很差,但我們除了上午畫,下午也要畫,常常是很晚才回食堂吃飯。

吳冠中則是這樣說的:

繪畫系最大的難題是尋找裸體模特兒。在杭州時,招裸體模特兒只須登個小廣告,應聘者甚眾,須脫光衣服當場選擇體形,類似考試,因待遇高,尤其女性,每月大洋60元(20世紀30年代)。離開杭州后,遷至湖南沅陵及昆明上課,為模特兒問題就費過很大周折,不能挑三揀四了,只要有人肯干就不容易。今搬至安江村,情況更困難,女的暫時先穿短褲,將褲腳盡量卷高些,以后由女同學一步步做說服工作。男的較大方。有一個男模特全裸上了幾天課,突然將陰毛全剃光,他認為那黑毛太丑。須知,課室是設在大廟里,我們當著菩薩的面畫赤裸裸的男女,情況既尷尬又嚴峻,最后校方只得設法用木板、布幕之類將菩薩封閉起來。搞現(xiàn)代派,畢加索與城隍廟也許情投意合,但我們又不肯放棄裸體的寫實基本功,安江村的佛寺被強迫作了巴黎的蒙馬特,而其時昆明還在日機轟炸的威脅下度日。特殊的時代,特殊的環(huán)境,特殊的心態(tài)。

就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除了自己讀好書,同學們還開展各種社會活動。據(jù)劉鴻逵晚年回憶:

我和徐永孝、虞書堂、楊得煒、馬電飛、許用寶還開辦一所民眾夜校,招收失學兒童免費入學,每晚借用村小學教室,在汽燈下識字、教唱救亡歌曲。得到校方大力支持,也受當?shù)厥考澣罕姎g迎。經(jīng)費是由邱璽向昆明《益世報》募集的。我擔任校長,徐永孝負責教務,其他同學分擔教學,學生很自覺勤奮,沒有遲到早退或逃學的,下課后孩子們互相照顧排隊離校回家,學生尊敬老師,老師也愛護學生,和群眾結下了深厚情誼。

到了學期結束時,因為滕固校長解聘方干民而引發(fā)大規(guī)模學潮。

8月,教育部電令:因越南局勢惡化,危及滇邊。國立藝專即遷四川。校方因為無力解決交通工具,決定學生每人發(fā)放旅費120元,自行前往。

即使在這樣的情況下,仍然招收了50多名新生。

同月,中共成立了歷史上第一個藝專地下黨支部。據(jù)支部書記陳明晚年回憶,是他們組織了“國立藝專學生步行抗日宣傳隊”,吸引全校四分之一學生參加,“并加強統(tǒng)戰(zhàn)工作,取得了校長滕固和省主席龍云的支持”,隨后步行3000多里,經(jīng)過50多個城鎮(zhèn),一路宣傳抗日,最后到達四川璧山縣。

1938級學生瞿蔚春后來回憶:路上有天晚上,他們趕到一個小村子,好不容易才說服一位老婦人得以留宿:“睡在火坑邊的地上。沒有菜也沒有鹽,餓極了,吃白水煮苞谷也覺得非常香。剛剛睡下,一頭小豬就來拱大家的頭?!竽铮埬惆沿i關了,我們沒法睡?!i就是養(yǎng)在這里的,沒處關,要不你們到別處去住?!苯Y果半夜還碰上來抓逃兵的,虛驚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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