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在你眼中就如此一文不值?”
我說:“也不是,你家財萬貫,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p>
他說:“那我哪點比不得秦延之?”
我說:“要聽實話嗎?”
任家二公子的嘴角抽了抽。
我說:“好吧,你哪里都比不得他?!?/p>
任墨予再度破功,面色瞬間烏云繚繞,他怒道:“云子寧,你有沒有做為一個階下囚的意識,你現(xiàn)在是我的囚犯,你懂不懂?!”
我被他無限的回蕩之音震破了耳朵,“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我懂了!你不說我怎么曉得你內(nèi)心的想法,你說了我就懂了,下次我會盡量低聲下氣的配合你,討好你的。”
……
“二表哥,二表哥,我聽下人們講你在院子里賞月,今兒個天氣不好沒有月亮啊。”長公主的小嫩聲音由院外飄進來,緊接著“啊啊啊……”之聲無限回蕩了。
可憐的小公主,你看到了什么?
我越過任墨予的肩頭望過去,不遠處的上官翎張著櫻桃小嘴,杏眼睜的滾圓。
“你們……你們……”長公主跺腳哭泣:“你們?yōu)楹味枷矚g男人?!”語畢掩面淚奔而去。
任家二公子的身軀僵直,一動不動。
我推了推,好心提醒:“哎,長公主真的來了,不過現(xiàn)在已經(jīng)走了。”
任墨予依舊未動,好半天,他靜靜的說出了三個字:“我知道。”
待我回房睡覺時,任家二公子還是一副冷若冰霜的模樣,好似我欠了他幾百兩銀錢,好在他沒有再堅持要為我敷藥,否則那封密信當真是要保不住。
我在燈下?lián)嶂欠庑?,思前想后,約莫明白些許。
正要吹燈安歇,忽聞院外響起悠揚婉約、清麗圓潤的笛聲,我歪頭聽了半晌,禁不住想起山下的牧童,很具農(nóng)家氣息,可在這奢華的侯府乍一聽聞如此質(zhì)樸的笛音,我覺得……有些鬧鬼!
屋外的笛聲清亮,未有停歇之意。
我吹燈上床,卻被它吵得睡意全無,輾轉(zhuǎn)反側(cè)不能入眠,無奈披了外袍摸出房門,但見任二公子手執(zhí)短笛神情專注,只是……他緣何要坐在我門口的回廊上,又緣何要對著我的房門吹?
我心有余悸的摸了摸剛被他震的嗡嗡作響的耳朵,立在一側(cè)聽他繼續(xù)吹。
好半天, 我支著腦袋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嘴還未閉攏,笛聲戛然而止,任墨予轉(zhuǎn)頭望向我,眸光沉沉,依稀閃爍著說不清的感情。
我怕他發(fā)怒,忙收了困意,迅速抬手,歡快的鼓掌,邊拍手邊閃亮著大眼睛純情崇拜道:“二公子,你好棒噢,我好崇拜你!”
任墨予眸光一滯,手臂一抖,竹笛碰到回廊的石柱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
呃……他還不滿意?
我使出吃奶的勁繼續(xù)鼓掌,雙眼放光的巴結(jié)道:“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的二公子,你的笛聲真的好美好歡樂奧……”
任牧童的眸光開始越來越沉,握著竹笛的手緊了緊。
人果然是要磨練才能成長,以往我在山上,哪里曉得怎么巴結(jié)人,可是自從遇到了任墨予這個喜怒無常的主兒,我覺得自己有望發(fā)展成一個大器晚成的狗腿。
回頭一定要去拍爹爹的馬屁,拍到他不想兒子為止。
任墨予抬頭望著我未有言語,眸中的情緒一點點褪去,最終歸于平靜,半晌,他舉了舉手里的竹笛,笑著說道:“我小時候真的是個牧童?!彼男θ莺芷届o,很澄澈,仿佛只是在訴說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事實,又仿佛真的很高興。
哎?!有個念頭一閃而過。
“你是私生子?!”聲音先于意識發(fā)出,我慌忙捂嘴,眼淚汪汪的看著他,我觀他的面色瞬間轉(zhuǎn)換七八種情緒,大概還在猶豫定格在發(fā)怒,懷舊,飆淚,感傷,憤懣……抑或他想殺人滅口。
真相只有一個,我只不過順嘴說了出來,不會遭到如此慘絕人寰的待遇吧?
任墨予沖我伸出手,千萬種情緒一閃而過,最終,他很平靜的說道:“是的?!?/p>
我霎時覺得,安靜起來的任二公子光輝閃亮如同一尊小金佛。
他扯著我的衣襟讓我坐在石凳的另一側(cè),自己埋頭去瞅那根竹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