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后我也強調(diào)說這些都是個案,我的意思是既來之則安之,盡可能地去適應(yīng)這個企業(yè)。只要你還不想超脫于世,到哪兒還不都得這樣?民企你得適應(yīng),外企你也得適應(yīng);民企有你難以適應(yīng)的地方,外企也有!相對來講,適應(yīng)民企比適應(yīng)外企反倒相對容易一些。因為在民企,你的個人發(fā)展主要取決于你的老板;而在外企你的個人發(fā)展除了取決于你的老板,還在很大程度上取決于你的國籍和語言。
比如在保潔力公司,其組織內(nèi)部的級別差異就像軍隊里的幾杠幾星,只不過稱謂不同而已。大而言之,從上到下分為五個等級。第一等級基本是歐美籍的白人;第二等級可以納入英聯(lián)邦國家的人士,比如印度、馬來西亞等;第三等級可以納入大陸以外的華語國家或地區(qū),比如新加坡、中國的香港和臺灣等;第四等級主要是大陸籍海龜或英文較好的人士;第五等級不用講了,就是廣大大陸籍貫且英文不好的人士。這個劃分雖說不絕對,但是相對成立的比例很大,一般都在90%以上。
所以如果你覺得民企的人治社會不好混,那在外企的法治社會里混也不容易。
回想起來,我那時為了突破這種等級制度可是費了不少力氣。
我剛進保潔力的那會兒,英文濫得簡直沒法說,因為我以前學(xué)的是俄文。我一說英文,我前妻就嘲笑我,說聽不出我說的是俄文還是英文,語調(diào)太硬且卷舌音重。沒辦法我只好苦練,當(dāng)初怎么把舌頭練卷起來的就怎么再捋直回去。好不容易把發(fā)音練標(biāo)準(zhǔn)了,其他方面又相形見絀了。
有一次公司派我去泰國參加全英文業(yè)務(wù)培訓(xùn),把我聽得是一頭霧水。說來我也倒霉,和我同去的幾個人有的被分在香港人、臺灣人居多的小組,大家彼此同文同宗,相互有個照應(yīng)。還有的被分在韓國人、日本人居多的小組,雖然沒有照應(yīng),但是彼此水平都差不多,誰也不嫌棄誰。就我一個人被分在澳洲人和菲律賓人居多的那個小組,他們英文狂流利且不會講中文。每回討論案例時,人家十幾頁的教案都看完了,我才看到第二頁,只能在討論中就著聽懂的內(nèi)容插上幾句,沒法全面、系統(tǒng)地展示自己的業(yè)務(wù)水平。那一次要不是那個英國講師慧眼識人,在評語上寫了一句:“此人勇氣可嘉,尚有潛力?!蔽?guī)缀踝⒍ň蛷墓镜牡貐^(qū)經(jīng)理提升名單中被剔除出去了。
自此以后,我就跟英文較上勁了,無論走到哪兒,在家還是在酒店里,每天吃完晚飯我必定戴上耳機聽英語。那的確需要有很強的毅力,因為我每次聽,每次都半截睡過去。但每次一醒過來,我就覺得我的水平上去一大截。最后弄得我前妻很沒面子,她瞪著眼睛學(xué)了十年還不如我閉著眼睛學(xué)了一年呢。我甚至覺得這可能也是她非要去美國的一個潛在原因,就是一定要尋找一個足以讓我無法超越她的支點。她這人就這樣,特別好強,容不得別人超過她。可我也真不是故意讓她難堪,我要不把英文拿下來,在外企還怎么混呢!
說句實在的,就是拿下來也不見得能混成什么樣,因為我頭頂上那厚重而低垂的天花板,不是我能夠輕易突破的。
由此我挺煩西方人沒完沒了地標(biāo)榜自己如何民主、如何自由的。我覺得那些不過是四年或七年才有的一次娛樂游戲,除此以外,他們都生活在與之相悖的世界里,腦子里的等級觀念根深蒂固。
所以我經(jīng)常說,西方人不是什么都好,中國人也不是什么都不好,彼此都差不多,只不過外包裝不同罷了。
我徑自這么想著,臉上卻對杰西卡的傾訴做出一副認真聆聽的樣子,而且時不時地還得對其好言相勸幾句。好在這時李強進來了,他已經(jīng)把我交代的所有事情都辦好了,而且嚴(yán)絲合縫。
二
上班的第一天就這么簡單而輕松地過去了,剩下的九天注定也不會有多復(fù)雜。 我心里一高興,就想著要找誰分享一下。我可不想再找男士了,前些天在閑鶴聽雄性的聲音聽多了,這會兒就想聽點柔聲細語。
我在腦海里尋找著適宜的人選,最后覺得非姍莫屬。因為她和我一樣都是單身,私下約會不用惦記太多,省去好多心理成本。
于是我就給她撥了電話。我對她說:“我今天很高興,想找人傾訴一下?!?/p>
她模仿著我的口吻說:“我今天很郁悶,也想找人傾訴一下。”
“那我們就互為知音如何?”
“本來不就是嘛!”電話里傳來她清脆的笑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