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中心市場出現(xiàn)命案,一時之間,生活在附近的居民都炸開了。而胡龍,卻裝作毫不知曉的樣子,一直到10點,才懶洋洋地起床。他心里清楚,昨晚發(fā)生的兇殺案一定會轟動漁州。根據(jù)以往的經(jīng)驗,他只能夠繼續(xù)關(guān)機,避免警察追查報警人的下落。他猜想如果他出現(xiàn)在刑警大隊,會給自己帶來一定的麻煩,何況身份一旦曝光,漁州之行便要結(jié)束。不過為了能夠讓警方掌握自己目擊的情況,他還是寫了詳細的目擊過程裝進信封投進了郵局的郵筒。當他似乎完美地做完這件瑣碎的事情后,已經(jīng)是中午了。
他從郵局出來,便開始尋找地方吃飯,肚子餓得實在受不了了。
一踏入飯館,一股人身體散發(fā)的熱氣迎面撲來,夾雜著如同腌菜的汗酸味。他四下掃了一眼,發(fā)現(xiàn)最靠近里面倒數(shù)第二的位子上起來兩個人,便快步走過去。
服務(wù)員收拾干凈后,他點了份豬雜和牛肚。
他要的豬雜湯和牛肚大概15分鐘后端上。在這之前,嘈雜的環(huán)境中,他還是聽清楚其他顧客都在談?wù)撘粋€共同的話題,就是昨夜中心市場的兇殺案。他愣了下,想不到消息傳播得這么迅速。本來他以為是黑幫的仇殺,也沒有什么大驚小怪,值得稀奇的。但是,從這些市民的口中聽到的卻說法不一,正如他推測的一樣,有人說是黑幫仇殺,也有人說是雇兇殺人,還有人說死者是線人,警察臥底。
這些話基本上都是從左邊隔壁桌上聽來的。其中一個肥胖的,咬著牙根,神神秘秘地說,這宗案件,可能和大眼三有關(guān)聯(lián),畢竟大眼三目前在漁州,最吃得開。另外一個三角眼的就說,事情也說不定,不過依照大眼三的脾氣,一旦有人得罪他,就會……他故作詭秘地笑了下,然后伸手抹了下脖子。接著斷斷續(xù)續(xù)聽到他們談?wù)摯笱廴陌l(fā)跡史,還有傳奇故事。對于他們的胡扯,胡龍并沒有仔細聽,不過有一點他還是聽入耳了,大眼三的背后一定有著特殊的關(guān)系,要不然怎么連派出所所長也敢打,那不是膽大包天了嗎?
在他不留神的當口兒,右邊坐下了三個青年。
等吃好了飯,胡龍舉手準備買單,隔壁桌上三個流里流氣的青年似乎喝高了,其中一個瘦子從臉一直紅到脖子,都如同火爐般。他按捺不住,梗著脖子繪聲繪色地說起兇殺案,突然,被旁邊一個男人從底下踹了一腳,才愣回神來。他連忙小心地掃了四周一眼,然后白了踹他的人一眼,卻很乖巧地沉默了。
這一切胡龍都看在眼里,憑著他的敏感,他覺得瘦子剛才可能說漏了嘴,說不定他和兇殺案有著緊密的關(guān)聯(lián)。他腦子里快速回放昨晚追殺那個男人的人,也不確定瘦子是不是其中的一個。昨晚事情實在太亂,而且他也不敢跟蹤太近,所以看人就像霧里看花。
服務(wù)員過來問他需要點兒什么,胡龍愣了下,連忙說要牙簽。
這時,他暗下了一個決定。
當這三個流里流氣的青年晃晃悠悠走出飯館,胡龍不緊不慢地起身跟隨上去。胡龍猜想他們開車來的,打算叫輛摩的,卻看見他們向路口走去。三人互相交頭接耳說了什么后,瘦子便和兩人分道揚鑣,獨自搖晃著過馬路。
胡龍見另外兩人搭乘一輛摩的離開,便假裝無所事事的人一樣向瘦子的方向緊走了幾步。
瘦子頭也不回,沿著人行道一直往前走,大概走了一百米,向右轉(zhuǎn)身,消失了。
胡龍愣了下,快步跟了上去。
瘦子消失的地方是條小巷。
眼前出現(xiàn)分岔路。他仔細聽了下,右邊傳過來腳步聲,便跟了上去。一會兒,隱約看見一個背影,但是那個背影轉(zhuǎn)眼轉(zhuǎn)入另外一條小巷。他不由得小跑起來,前面小巷空蕩蕩的,卻一個人影也沒有,忽然不知道從哪家傳過來砰的一聲關(guān)門聲,很是響亮。
胡龍心里難免一陣失落,思索了一下,轉(zhuǎn)身往回走。出到路口,然后向左邊的小巷走去,路上只有幾個老人和小孩的身影。大概10分鐘,他便走出了網(wǎng)絡(luò)一樣的小胡同,回到鳳凰街??粗噥碥囃鸟R路,他愣了片刻,瞥見對面馬路有間報亭,扭頭看看沒有車,便走了過去。
他買了份今天的《漁州報》后,便往宿舍方向走,邊走邊打開來,在首頁標題上掃了一眼,很快就發(fā)現(xiàn)很醒目的標題:漁州兇殺案,誰是幕后兇殺黑手?內(nèi)容大概的意思是說目前案件正在調(diào)查中,可能是一宗仇殺案,不過一定有幕后的黑手。
入夜后,大概8點,胡龍就從宿舍出來,在沒有必要拍攝時,他決定不帶照相機出門。出門后,依然沿著昨晚的街道往旅館方向走,他決定要和一名小姐搞好關(guān)系,然后才能夠打探出最真實的小姐生活。但是當他穿過馬路,準備走進昏暗旅館入口的時候,念頭一轉(zhuǎn),轉(zhuǎn)往郵局的方向走去。他的職業(yè)敏感告訴他,暗查瘦子,可能會知道兇殺案的真正內(nèi)幕,盡管這些工作是警察干的。
他一邊走,一邊估摸著瘦子應(yīng)該就住在白天失蹤的小巷里,但是小巷的路錯綜復(fù)雜,他會從哪里習(xí)慣性地出入呢?要么鳳凰街——鳳凰街就有幾個出口,要么就是白天瘦子消失的地方。對面是一家婦幼醫(yī)院,兩邊幾乎都是賣家具的店鋪,還有發(fā)廊,早餐店,專賣店……他后來知道這條大道是同德三路。
旅館大道和同德三路是同一條大道,相距大概兩公里,十來分鐘的腳程。
胡龍就在路口駐足,掏出香煙點上,假裝在等人,眼睛卻不時地瞥著從路口進出的人。憑直覺,他猜想瘦子外出時會走這個路口,主要原因是這個路口是大道,搭車比較方便。
他把煙頭扔在地上踩熄,看了下手表,指針走向9點,依他的經(jīng)驗,過夜生活的人,現(xiàn)在應(yīng)該開始了。但是他左等右等,一直到9點半,也沒有發(fā)現(xiàn)瘦子。為了不讓人起疑,他向斜對面走過去,進了一間糖水店,選擇靠窗的位置,點了份西米露。
為了打發(fā)時間,他喝得優(yōu)哉游哉的,眼睛卻一直盯著路口。
或是他的直覺錯誤,還是瘦子壓根兒不住在這一帶,或者瘦子從另外一個路口出去了,反正沒有瘦子半個影子。不過他并不著急,暗訪工作早已讓他磨出耐性來了。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影從幽暗的小巷走出來,胡龍看清楚了,心里暗喜一下,掏出錢放在臺上,趁服務(wù)員走過來的瞬間,一溜煙溜了出去。
瘦子在馬路旁邊探頭探腦地張望,揚手招住一輛摩的,往上一跨,摩的便屁股噴出兩股黑煙往北面而去。
胡龍連忙攔住剛想從身邊過去的出租車,出租車“吱”的一聲急剎車。胡龍小跑兩步過去打開車門,邊關(guān)門邊如機關(guān)槍般射擊:“快,跟上前面紅色的摩的!”
出租車司機眼尖,猛踩油門,一下子沖出很遠。
“捉賊嗎?”司機頭也不回地問。司機的話很明顯,他以為胡龍是便衣警察。
胡龍也不否認也不肯定,直注視著瘦子坐著的那輛摩的。他的心里在推測,對方這么晚出現(xiàn),到底去哪里呢?昨晚的兇殺案真的和他有關(guān)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