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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后的深夜11點,兩輛沒有車牌照的面包車悄無聲息地從山莊開出來,沿著蜿蜒的道路一路開下去。車上,黑壓壓坐著清一色著黑色衣服的青年。
坐在第一輛車副駕駛座上的是四眼,開車的是虎子。后面一輛車副駕駛座上的是胡龍,開車的是狗皮子。瘋藝沒有來,留在山莊看場。出發(fā)之前,四哥沒有透露半點兒消息給大家,任務保密。
胡龍的目光從耀眼的車燈上收回來,皺了下眉頭,他推測今晚四哥給的任務可能是到牛大腸的場子去鬧事。胡龍擔心事情鬧大,便想下車后尋找時機打電話給高飛。
面包車開到南北大道,沿著大道一直走,然后拐上人民大道,往人民公園行駛。大概15分鐘后,面包車??吭诤拥篮凸珗@旁邊的人行道上。馬路對面就是天堂娛樂城。
天堂娛樂城是漁州新開的娛樂場所,一共五樓,比山莊更大更豪華,幕后的老板就是牛大腸,掛的是爆眼狼的名,意思就是說,爆眼狼是當家。
隔著馬路,胡龍能夠感覺到燈火輝煌的天堂娛樂城的熱鬧,露天的停車場上車滿為患,站臺招呼顧客的穿紅旗袍的小姐也隱約可見。
車上煙霧繚繞,誰也沒有說話。胡龍透過車窗,看到外面拐彎處有間小賣部,心里便一動,但是想不到以什么借口出去,假設他出去打了電話,日后四哥他們調查起來,一定會懷疑上他的。更何況到目前為止,四哥并不完全信任他。他也還沒有搞清楚一直暗中跟蹤他的影子是誰?每當想到這上面,他就不寒而栗。
狗皮子的電話忽然響起,胡龍用余光掃了一眼,是四哥的內線電話。
“四哥……哦,明白。”
狗皮子掛掉電話,扭頭注視著胡龍:“四哥讓你和虎子各帶領兩個手下過去。”
胡龍頭也不回地說:“誰去,跟我下車!”說著便扣開車門跳下去,他的身后車門嘩啦拉開,四哥那邊幾乎同時跳下兩個人來。其中一個是拉皮。
四哥站在車前默默地抽著煙,眉頭皺成了川字。
“走!”四哥把煙頭往前面一彈,越過欄桿,跳下河道去。
胡龍和虎子跟隨著四哥穿過馬路,徑直往天堂娛樂城走去。
停車場上的保安見他們的穿著好像黑社會,便投來警惕的目光。
站臺小姐看見他們,以為是平常客人,笑容可掬地問有沒有訂房間。四哥說沒有,想找個雅座。其中一個站臺小姐便帶領他們進入一樓,選擇了一個角落里的雅座,微笑著退了出去。
七人坐下后,女服務員便過來招待,四哥讓她先來一打啤酒。
胡龍仔細地掃了四周一下,發(fā)現天堂娛樂城的設計和山莊的大同小異,舞池、雅座、K房,不過比山莊的要大些,由于是新場,看起來比較有吸引力。他發(fā)現里面除了服務員穿梭之外,陪酒女和保安也不少。
四哥盯著舞池上旋轉燈下狂舞的男女,說:“牛大腸還真的有腦,搞了這么個場所,以后撈錢可就容易了?!?/p>
“四哥,接下來我們怎么干?”虎子見服務員端酒過來,快速地問。
“先看著再說,不急?!?/p>
服務員上酒后,一個打扮時髦的成熟女人帶著幾個小姐向他們走過來,短裙上的屁股一扭一扭的。
胡龍眼尖,第一眼就猜出帶頭的是媽咪。
“喲,幾位帥哥,需要小姐嗎?”媽咪調皮地掃了他們一眼,話忽然哽住了,瞪大眼睛注視著四哥,好半天才回過神來,賠著笑臉說,“原來是四哥啊,真是稀客!”
“咦,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群姐!”四哥看著對方皮笑肉不笑,但表情上也掠過一絲驚訝。
“還不快叫四哥!”群姐沖身后的女孩訕笑著。
“四哥!”背后的小姐嬌滴滴地叫了聲。
“讓她們陪我的兄弟吧。”四哥一只手摩挲著手指上的銀戒,冷冷地笑道。胡龍聽狗皮子說過,銀戒是四哥的初戀情人送給他的,所以一直留著。
群姐明顯是混跡風月場所的,但這時卻尷尬起來,揮手示意姐妹們坐下。
胡龍在心里猜測群姐和四哥的關系。
小姐分別在各人身邊坐下后,便毫不客氣地斟滿酒,強拉著搖骰子。
群姐和四哥說了會兒客套話后,便起身,扭著水蛇腰離開。
胡龍疑惑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虎子低聲冷冷地說:“她以前是跟隨四哥的,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跟爆眼狼了?!?/p>
胡龍“哦”了聲。
四哥一邊假裝搖骰子,一邊向虎子和阿龍使眼色,他們醒悟過來,便離開座位,到四周察看了一遍。回到座位,屁股還沒有坐熱,忽然大門被推開,走進幾個人來,胡龍眼尖,第一眼就認出帶頭的是爆眼狼,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胡龍猜測爆眼狼的到來,是群姐通知的。
“四哥,大駕光臨也不通知一下小的?!北劾且蛔呓阈ζ饋?,刀疤臉卻扭曲得厲害。他的目光掃了一下來的七個人,目光在胡龍臉上停頓了一下,最后停留在四哥臉上。
爆眼狼背后的四個青年,一臉警惕地掃了七人一眼,幾乎同時用驚訝憤怒的眼光瞪著胡龍。
胡龍心里不由得一陣緊張,這四人正是在看守所被他打過的人,要不是有四哥這個后臺,他今晚恐怕很難走出天堂。
“喲,是魚哥啊,我還以為是誰呢?!彼母鐞鄞鸩焕淼?,“不會不歡迎吧?!?/p>
爆眼狼向小姐揮了下手,小姐便起身離開,爆眼狼拉開椅子坐在四哥側邊,拿起一只酒杯把玩著,似笑非笑地說:“凡是顧客我都歡迎,特別像四哥這樣的大顧客,但是……”他頓了頓,把酒杯“砰”地敲碎在臺上,兇狠狠地盯著四哥:“如果來鬧事的,就像這酒杯?!?/p>
“爆眼狼,你說什么?”虎子蹦了起來,瞪著爆眼狼。
“你以為你是誰,敢這樣對我大呼小叫。”爆眼狼一轉身,拿著酒杯就要砸向虎子。
四哥卻以驚人的速度站起來一把攥住爆眼狼拿杯的手,冷漠地盯著爆眼狼:“你是不是想玩大的?”
爆眼狼被四哥的架勢嚇得皺了下眉頭,另一只手想把四哥的手掰開。
爆眼狼的人和四哥的人都緊張地盯著他們的手,隨時做好打架的準備。胡龍掃了四周一眼,發(fā)現門口處多了幾個保安,而虎子卻悄悄地掏出手機,按了撥打鍵。胡龍預感到了什么。
爆眼狼的人見情況不妙,其中一人便大聲嚷道:“快來人!”他的話音剛落,便和其他三人從隔壁抄起啤酒瓶,上前就砸。與此同時,胡龍和虎子、拉皮等人也抄起酒瓶,上前迎敵。門口的人看見這邊打架,連忙飛跑過來。音樂驟然停止,顧客驚慌失措地往出口處跑,大廳里響起女孩的尖叫聲。場面一片混亂。
對付眼前幾個小嘍啰對于胡龍和虎子來說是綽綽有余,只見胡龍一個閃身,打他的人撲了個空,肩膀上卻挨了他一拳,還沒有立住腳,另一只腳被踹了一下,立馬摔倒下去。
剛把他放倒,門口處沖過來的人就跑過來,但是腳還沒落地就挨了一腳,另外幾個人愣了一下,胡龍趁機沖過去,左右開弓。
四哥和爆眼狼這邊,爆眼狼見斗力不成,便瞥了眼酒杯,伸手過去,但是頭上卻挨了一啤酒瓶,他喊也不喊,卻見血跡慢慢順著他的頭流下來。四哥趁他還暈頭轉向,便一腳踹過去,爆眼狼自然反應地掀翻臺子,酒杯和酒瓶嘩啦啦倒了一地。
“他娘的,給我打!”他大聲嚷道,一只手掩住被砸的地方,另一只眼看見自己的人從房間里像洪水般涌出來,大門被關上了,但是有踹門的聲響。
胡龍和虎子一看情形不對,互相瞥了一眼,虎子沖上前去,頭也不回地嚷道:“阿龍,照顧好四哥!”
這時,幾個保安也沖過去,他們立刻廝打在一起。多余的人則沖向這邊,其中一個拿起紙巾按在爆眼狼的頭上。
胡龍飛身上前,踢倒幾個,見保護四哥的人被撂下,四哥背后挨了一啤酒瓶,第二個啤酒瓶就要向四哥頭上砸下去。說時遲那時快,胡龍腦中忽然跳躍起一個畫面:父親教授他飛鏢的時候,讓他每天早上用自制的鐵釘瞄準五米遠的木頭,一次次投擲,幾年之后,他可以很準確地投中五米遠木頭的任何地方。他隨手抄起一個啤酒瓶,就擲向那人,酒瓶在半空中翻滾,準確地砸中那人拿啤酒瓶的手,那人哎呀地慘叫一聲。
四哥驚悸地回過頭,看到背后的狀況,向胡龍投過來感激的一瞥。
此時,爆眼狼的人已經把他們圍得水泄不通,胡龍看到如此情況,便閃過幾個人,來到四哥身邊,大聲喊:“四哥,跟我走!”說完就沖進人群,左右開弓,殺出一條路來。四哥被拉皮掩護著緊緊跟隨阿龍,很快就沖出人群,向后門跑去。胡龍在出事之前和虎子察看發(fā)現有個后門,是專門給送貨的人出入的,而且也是服務員
的專道。
這邊的人見了,一下子都擁向了后門。
天堂門外,響起了緊急的警笛聲,幾輛警車呼嘯而來。與此同時,狗皮子帶著的人沖開大門,也擁了進來。
他們進來之后,發(fā)現很多人都擁進里面,現場一片混亂,也搞不清楚怎么回事?;⒆訌牡厣吓榔饋?,狗皮子見了,愣住了,眨巴下眼睛就沖過去。
“后門!”虎子大聲嚷道。
狗皮子還沒有反應過來,呼啦的一下子沖進來幾十個身穿制服的警察,帶頭的是刑警隊隊長高飛。
“他娘的,又是這個小子!”狗皮子向他瞪了一眼。
“站?。 备唢w大聲怒吼。
擁向后門的人也都愣了一下,立刻停止腳步,紛紛轉過身來。
爆眼狼掩住頭,一臉煞氣地向高飛走過去。
“喲,我說爆眼狼,這怎么回事,掛彩了!”高飛譏笑了聲。
受了傷的人都紛紛爬起來,一個個鼻青臉腫的,還有出血的,不過倒沒有死的。
“你……”爆眼狼剛想發(fā)作,卻見高飛一臉威嚴,便忍住氣,憤憤不平地說,“四眼他媽的,帶人來砸我的場。”
“咦,這可是天大的新聞。”高飛邊說邊拋下爆眼狼,向虎子和狗皮子走來,“我說虎子,你們這是黑社會大火拼嗎?”
“高隊長,爆眼狼他媽的,我和四哥來喝酒,他們就帶人砸我們,這不,四哥還讓他們追打?!被⒆有睦锲呱习讼碌?,指著后門。
這個時候,他知道無論怎么樣,也不能夠輕舉妄動。
高飛愣了下,向后面的刑警揮了下手,立刻有幾個沖向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