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發(fā)型,”奧莉維婭急切地解釋道,“只是發(fā)型帶來的改變而已。換發(fā)型就會讓你感覺完全變了一個人。你真該看看我以前留著蜂窩頭的樣子!”
“我覺得并不只是發(fā)型的緣故,”亞歷山大說道,“你覺得呢,米莉?只是因?yàn)榘l(fā)型的改變嗎?還是有其他方面的徹底改變?”
他們倆互相直視著對方,米莉的目光充滿了恐懼。
“我也不知道?!泵桌蚪K于開口了。
“真的很神奇,不是嗎?”亞歷山大繼續(xù)說道,用手指著那本相冊,“那是十年前的你……而這是現(xiàn)在的你,一位完全不同的女性?!彼nD了一下,開始往攝像機(jī)里載入膠片。“而我現(xiàn)在又在這里?!?/p>
“這是埃索貝爾在校園戲劇節(jié)上的照片,照得非常漂亮,”奧莉維婭繼續(xù)把相冊遞給亞歷山大??伤麤]有理會她。
“對了,米莉,”亞歷山大隨意地問道,“我還沒問過你,這是你的第一次婚姻嗎?”
“當(dāng)然是她的第一次婚姻啦!”奧莉維婭高聲說道,輕輕笑了兩聲,“難道米莉看起來很老,像是結(jié)過幾次婚的人嗎?”
“這個時代啊,”亞歷山大一邊說,一邊調(diào)整著攝像機(jī)的角度,“很多事情都是你想不到的?!蓖蝗灰坏腊咨拈W光燈,米莉像只受驚的小兔子一樣,身子猛地一顫。亞歷山大抬起頭看著她。
“放松點(diǎn),”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含義不明的微笑,“如果你能做到的話?!?/p>
“你看起來漂亮極了?!眾W莉維婭雙手握在一起,贊嘆道。
“我會問這個問題,”亞歷山大繼續(xù)說道,“只是因?yàn)槲易罱?jīng)常遇到二次結(jié)婚的客戶,”他停頓下來,直起身,審視著米莉的表情?!爱?dāng)然,你并不是這種情況?!?/p>
“沒錯,”米莉用一種快要窒息的語調(diào)說道,“我不是這種情況?!?/p>
“真有趣,”亞歷山大說。
米莉不安地忘了一眼她的母親,但奧莉維婭的臉上只是一副禮貌而不理解的表情,就像聽見商務(wù)差旅的住客在談?wù)撾娔X軟件或日元匯率時那樣。她看見米莉在看著自己,便點(diǎn)了點(diǎn)頭,恭敬地退到一邊。
“我晚點(diǎn)再過來,行嗎?”奧莉維婭小聲問道。
“非常好,”亞歷山大說道,“好,現(xiàn)在把頭偏向左邊。對,很好?!遍W光燈開始在房間里閃個不停。奧莉維婭走出房間,輕輕地帶上了房間的門。
“米莉,”亞歷山大問道,“你跟第一個丈夫是怎么回事?”
整個房間都開始在米莉的眼前旋轉(zhuǎn),身上的每一塊肌肉都繃緊了。她定定地望著鏡頭,沒有說話。
“把手松開,”亞歷山大指示道,“你握得太緊了,放松些?!彼峙牧藥讖堈掌?,“說吧,米莉,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米莉的聲音有些緊巴巴的。
亞歷山大笑了起來。“這個回答可過不了關(guān)啊?!彼斐鍪?,將面前的一頂白傘調(diào)整了一下位置?!澳惴浅G宄以谡f什么。而且,很顯然,這件事情除了我之外沒有任何人知道。我的好奇心被勾起來了。把雙腿盤起來試試,”他又附加了一句,一邊從鏡頭中觀察著米莉?!白笫址旁谙ドw上,把你的結(jié)婚戒指露出來。另外一只手放在下巴下面。”
白色閃光燈又開始閃個不停,米莉無助地盯著鏡頭,心里不停地盤算著要如何回答,最好是那種反駁、奚落的厲害話。但一時間她卻變得軟弱而不善表達(dá),仿佛所有的腦細(xì)胞都被恐慌給溺死了。她覺得自己好像被釘在了沙發(fā)上,除了聽從他的命令之外,她無法做出任何表情和動作。
“二婚又不是犯法的,”亞歷山大體諒地提醒道,“你究竟為什么要隱瞞呢?難道你的新郎不能接受?還是他的父親?”他又拍了幾張,然后重新載入膠卷?!笆且?yàn)檫@個原因你才向大家隱瞞嗎?”他若有所思地望著她,“亦或許,這個故事并沒有那么簡單。”他又低下頭,看著鏡頭,“你能向前傾一些嗎?”
米莉機(jī)械地朝前挪了挪身子。她感覺胃部一陣陣縮緊,皮膚也有些刺痛感。
“另外,我那里還有一張你的舊照片呢,”亞歷山大說,“穿著婚紗,站在臺階上。非常漂亮的照片,我差點(diǎn)就要把它裝裱起來了?!?/p>
閃光燈又開始“咔咔”地閃個不停。米莉心里害怕極了,腦海中又回想起在牛津的那天:她和艾倫站在臺階上,眾多的游客們拿著相機(jī)給她們拍照。她打扮得花枝招展,微笑著,擺出各種姿勢,鼓勵大家多拍一些。她怎么會愚蠢到這個地步?她怎么會……
“當(dāng)然,你現(xiàn)在看起來已經(jīng)判若兩人了,”亞歷山大說,“我差點(diǎn)就沒認(rèn)出來是你?!?/p>
米莉強(qiáng)迫自己抬起頭,直視著他的眼睛。
“你并沒有認(rèn)出我,”她說,聲音中夾雜著一絲祈求?!澳悴]有認(rèn)出我?!?/p>
“這我可不敢保證,”亞歷山大說道,一面搖了搖頭,“對你未來的丈夫有所隱瞞,這可不是一個好兆頭,米莉?!彼撓峦馓?,扔到房間的角落里,“那個可憐的家伙有權(quán)知道這件事,不是嗎?難道不該有人去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