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發(fā)生在天堂鎮(zhèn)的天堂村。故事從1990年的某一天開始。夕陽作勢就要西下,霞光穿過薄薄的云層像貪戀繁華的帝王不舍離去,鐫刻他曾經(jīng)血染的風采。
郝帥騎著他的永久牌自行車,后面坐的是好友路卡路。他們此去的方向是另一個好友肖思本家。郝帥邊用力蹬著自行車,邊唱著:“東方紅幺,太陽升幺,東方出來個毛澤東幺?!甭房酚X得郝帥唱歌的聲音已經(jīng)到了令人發(fā)指的地步,他忍無可忍,于是乎,他左手扶住郝帥屁股下面的座墊,右手去抓郝帥的癢癢。郝帥受驚之下,像射精之時身子一陣痙攣。郝帥、路卡路、自行車同時倒在地上。好在兩人都沒摔壞,郝帥罵了一句路卡路他娘。路卡路剛要去還,只聽郝帥又罵道:“他娘的,鏈條摔斷了?!?
路卡路有錯在先,他訕訕地問了句:“好帥(郝帥),咋辦。”
郝帥沒好氣地回答說:“還能咋辦,推唄!恁摔壞的,恁推。”
路卡路猛地想到自己也是受害者,勇氣倍增。路卡路說:“車子是恁騎的,咋能說是俺摔壞的,俺不推?!?
郝帥說:“恁不抓俺癢癢,俺不受驚,它能受驚嗎!它不受驚也就不會壞,也就是說咱們還可以騎,別以為間接的兇手就不是兇手?!?
郝帥的一句話提醒了路卡路,路卡路說:“恁不唱歌,俺能讓恁讓它受驚嗎!別以為間接的間接兇手就不是兇手了!”
郝帥想用憤怒打敗路卡路,他腳下踢騰著永久。剛要開口罵娘,突然腳下傳來一陣鉆心的痛。低頭一看,原來是“永久”的腳踏板摔折了,經(jīng)他一踢,塑膠脫落,下腳之外,唯有鐵桿。郝帥這次為了戰(zhàn)勝路卡路,所以剛才下腳之重可以想象。十指連心,腳趾同樣連心。所以,郝帥的痛絕對不是裝的。
路卡路嘟囔道:“不是就想讓俺推,裝那么像干嘛。俺也踢。”說完,路卡路跑到另一邊好的腳踏板處踢騰幾下。那塑膠跟鐵塊般堅實。自覺沒郝帥那般視死如歸的勇氣,所以也就放棄了。郝帥痛得牙齒打顫,指著路卡路語不連貫地罵了一句他娘。路卡路說:“恁娘,俺推就是?!?
路卡路賭氣地推著殘廢的“永久”走得極快。走了片刻,后面再聽不到郝帥的腳步聲。路卡路回頭看了看。如果說他現(xiàn)在的位置是在西天,那么郝帥此時正像唐僧師徒四人般翻山越嶺、斬妖除魔,匍匐在趕往西天的路上。路卡路直想罵:“娘的,夢里等恁千百年,俺一回頭,恁還是在天涯海角處?!?
路卡路又推著殘廢的“永久”回身向郝帥走去。此時,夕陽已經(jīng)開始西下了,一片烏云殘酷地遮住了絢爛的晚霞。像帝王吃了金石仙藥,依然無力回天。嘲笑他愚昧的思想。
路卡路停在郝帥的面前說:“恁坐上去?!焙聨浺苫蟮乜粗蝗徊淮笈?。郝帥罵道:“娘的,都這樣了,恁還騎,恁是不是人。它又不是恁的,恁不心疼?!甭房芬不鹆?,他罵道:“恁娘的,恁以為恁是袋鼠??!像恁這樣跳,不說俺們得披星戴月趕路,就是明天早晨能行完距肖思本家還剩一里地的路程都還不知。俺是好心讓恁坐,俺推。”郝帥聽得眼睛直發(fā)光,他“靦腆”地問:“真的?”路卡路吹胡子瞪眼道:“俺有那么壞么!”郝帥趕緊說:“俺保證,俺絕對沒說恁壞。只是還不知道該怎么夸恁好。”
路卡路推著殘廢的“永久”馱著殘廢的郝帥向著肖思本家的方向走去。此時,夕陽已經(jīng)落了,沒有云彩的天空再也看不到霞光,像沒得病吃了長生藥的帝王,無知地吃了無知的仙,終于無知地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