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月18日星期六晴
九時去校三老板有一小時幸而未誤,上學(xué)時路過云鏡宮送一信與林笠似,午間打一電話去林家聞尚未歸來,不知何故今日又不歸來。上完一小時即無課,遂至七姊家,親邀之,談頃之,辭出。至尚志醫(yī)院,九姊夫出去,至東城看牙,坐候至午時尚未歸來,打半天電話至實業(yè)部找鄭六表兄,老叫不通,午飯歸來,飯后頃之,又出去,至林家,打一電話知林笠似四兄仍未歸來,遂發(fā)一快信去,不知有效否,又至三表兄處略坐,出至實業(yè)部尋海平又未在,留一片。因上午未見著九姊夫,遂又至尚志醫(yī)院,見著九姊夫,但未作何臉色或何言辭,只輕描淡寫的談些別的話,彼謂明日未必出席,以后補(bǔ)簽字,反正請了他,不能相強(qiáng)。一時憶起包子尚未定,遂又翻回西單至新廣東訂包子廿個,竟需銀洋一元,貴至如此,在西長安街遇見久未見面之小麥,歸來四時左右。九姊來,把寫好之約字分單拿來我看,與原稿無異,就等明天簽字了,晚飯后正和娘等閑談之際,突然斌降臨了,拖著鞋就來了,胡扯一氣,一會兒就走了。外邊西院叫來煤兩噸一車二十六元,計五十二元,人家有錢么?。?!送斌回去走到他屋門口了,忽然聽見行佺在內(nèi)說話的聲音,一時不知起了一種什么心情,忽然不愿意進(jìn)去了,又走了回來,行佺出來,說我又走了,斌不知怎么回事,和慧出來看我,我回來待了一會,才又走過去,和慧下了一會五子棋,輸了她八分錢的花生豆,又看了半天的畫報,斌和別人借來的,斌真有癮頭,站在院中看西院秤煤,晚上那么冷,也不怕,怪!九點(diǎn)半回來,斌母亦來與娘談半天,我回來一會亦歸去,斌今日忽自動一人來,又無什么事情,神聊一氣,又走了,真神,難得難得,大概是小姐高興了來走走,看樣子行佺到是大約不一會去她們家呢,在最近,我管不著,唉!想這個干什么,斌,今天忽然自動一人跑來,真是想不到的,其實也沒有什么!?我真是,她不來想她來,她來了又愛胡猜一氣,有時想起她的一天到晚的生活是多么的無聊呀!隨意起來以后,打字二小時,午間回來吃飯,或到文昌閣走走,也沒有什么別的地方可去,也沒有什么地方可玩,或是買點(diǎn)東西回家一個人吃,一邊看書,再不就是做一點(diǎn)活計,再悶就是睡覺,一人在家,如果沒有一定要做的什么事情,是多么的悶呀!我曾經(jīng)看過家,一個人在家待著,怎么也不合適,別扭得很,她為什么不繼續(xù)往下念書,也不是絕對供她不起,一天到晚沒事,干什么?!打完了字,畢業(yè)了,還做什么,就只是坐著吃,玩,過日子,等時間送她出娘家門嗎?想不透她到底想怎么樣呢!我只是替她想,每天的生活是多么寂寞無聊呀!
下午回家來走在大街上,看見各色人等,在大街上各自奔忙各自的事情,匆匆忙忙的,西單一帶顯得特別熱鬧,亂。我看他們那些人好似都很高興快樂似的,我回想到我自己的身世和現(xiàn)在所處的困難境地,十分的不快,十足的憂郁,滿目的塵土污垢的天空,灰色悲觀的人生,我真厭惡極了這社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