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正是朱德去云南的又一個重要因素。
朱德從儀隴高等小學堂辭職回家后,一天收到一封成都來信,是他在體育學堂的同學敬寫的,告訴他云南陸軍講武堂夏季招生的確切消息,約他一同去投考。
這就更加堅定了他到云南去投軍的信心。
當時,中國受到日本明治維新的影響,特別是在中日甲午海戰(zhàn)和日俄戰(zhàn)爭的刺激下,許多愛國青年中流行著一種觀念,認為中國要強盛,必須從軍事入手,也就是“強兵救國”論。
朱德就是這一思潮的積極擁護者。
朱德在離家前,只告訴伯父說:“成都的同學來信說,現(xiàn)如今成都有官費學堂,上學不收學費,還管吃穿,畢業(yè)了有事做,我想去報考?!?/p>
伯父聽了有些不大相信,難道世上真有這種好事?但又一想娃兒大了,又經(jīng)了世面。
他想出去上學,看來攔也攔不住,便不大情愿地說:“那你就去吧!可家里沒……”“我知道,家里為我讀書欠下了許多債,今后我一定負責還。
這次出去的盤纏,我有了,是三叔給的?!?/p>
他三叔做小本生意攢了幾個錢。
1909年的春節(jié)剛過,朱德就告別親人上路了。
這次遠行,他沒有告訴家人和親朋好友,連左鄰右舍也不知道,以致沒有人為他送行。
離家那天,天還未亮,他就起來收拾行裝,仍舊背上他兩年前第一次去成都時背的那個小布包,懷里揣著伯母為他煮的幾個雞蛋,雙眼滿含著淚水,告別了伯父、伯母,走上了那條出山的大道。
日行夜宿,起早貪黑。
經(jīng)過12天的長途跋涉,朱德趕到成都,找到同學敬。
2月初,朱德和敬結(jié)伴,迎著早春的風寒,踏上漫漫的旅途。
這次千里跋涉遠走云南,確定了他一生所走的道路,開始了從士兵到元帥的長途跋涉。
正是這次遠行,將他鑄造成了一個職業(yè)軍人,一個叱咤風云的將軍,一個統(tǒng)帥三軍的元帥,一個偉大的軍事家,一個人民軍隊的締造者。
朱德從成都動身時,身上除了那個從儀隴帶來小布包袱外,就是一捆草鞋。
他就是憑著這捆草鞋去走天涯的,一路上經(jīng)過嘉定(樂山)到了敘府(宜賓)。
他們在城里一家小客棧住下后,就去打聽去云南的路線,尋找路上的伙伴。
這天,朱德結(jié)識了兩個販運鹽巴的“足客”,從交談中得知他倆打算跟著一隊馬幫去云南。
這兩個“足客”原來是南部縣鹽井的鹽工,正好朱德去鹽井參觀過,對那里的情況知道一些,談話就更多了些內(nèi)容。
“足客”說他倆是因為在南部鬧工錢,老板勾結(jié)官府要抓他們,不得已才改名換姓,流落到此,做起了販運鹽的生意。
一來二往,他倆和一些跑云南的馬幫混熟了,為了有個照應(yīng),每次去云南,總是跟著馬幫走。
敬說自己就是南部人,于是越講越親熱。
“足客”主動約他們同行,說跟著他們走,既不會走錯路,也不會在路上吃虧。
還出主意說最好裝扮成個做小本生意的,一路上也不至于引人生疑。
朱德覺得“足客”的話很有點道理,扮成個做小生意的人,也完全是為了一路上安全,何況還可以賺幾個飯錢呢?他上街買了一只竹背簍,還買了一些針、線、手帕、小鏡子、小木梳、牙粉、牙刷、香肥皂和一塊防雨的油布。
第二天清晨上路時,只見朱德頭上纏著一條白布巾,背著一只竹背簍,手里搖著一把貨郎鼓,儼然一個走鄉(xiāng)串村的“小貨郎”。
他們跟在販鹽馬幫的后面,離開敘府城,沿著金沙江,在五蓮峰的原始森林里,踏著那條古老的馬幫商道,艱難地行進著。
這條古商道,是古往今來中國西南邊陲與越南、老撾、緬甸進行文化、經(jīng)濟交流的通道。
它盤桓在高聳入云的大涼山與烏蒙山之間,蜿蜒在金沙江畔,一邊是陡峭的懸崖峭壁,另一邊是望不到底的萬丈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