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到中午時分,朱德仍坐在教室里如饑似渴地看著那本書,讀得簡直入迷了,以至有人走進教室,他都沒有覺察到。
突然間,一只大手拍在朱德的肩上,同時喊道:“你是革命黨!跟我走吧!”
朱德在驚慌中回頭一看,壞了。
這不是經常出沒在講武堂里的那個密探嗎?今天算倒了霉,不該麻痹大意,撞上了他。
看來這一關是不易闖過了,何況這禁書就在手里。
他暗暗鼓勵著自己:在這節(jié)骨眼上,再也不能有絲毫馬虎。
“你認錯人了。
我不姓‘葛’,我姓朱;我不叫‘葛明德’,我叫朱德?!?/p>
朱德不動聲色地回答道。
“你不是革命黨,那肯定是同盟會了?”密探緊追不放,一臉刁狠的模樣。
“官長,我也不是‘佟夢惠’,我真的叫朱德,在丙班步科。
你若不信,可去問羅佩金教官和李根源總辦?!?/p>
“你別跟我打哈哈。
你不是革命黨,也不是同盟會,那在這里干什么?”“我在看書?!?/p>
這時,朱德早已把書合起來,將書背面朝上,把書的封面翻扣在桌面上。
密探把他的一舉一動看得真真切切,心想今天終于逮住了革命黨,人贓俱在,只等回去報功領賞了。
密探冷笑一聲,說:“哪個不曉得你在看書,問題是在看啥子書?老實對你講,我早就盯上你了。
今天,你就是插翅也飛不掉了!”
伸手一把奪過那本禁書,狡黠地瞄了朱德一眼,把書翻轉來一看,封面上畫的是“劉關張?zhí)覉@結義”,腦殼嗡的一聲變大了。
這難道是在變戲法嗎?就在這時,朱德不慌地說:“官長,我在看《三國演義》,剛才正看到諸葛亮巧施空城計,著迷了,不曉得官長進來,實在對不起?!?/p>
密探歪著腦殼斜著眼,把禁書拿在手上,像點票子一樣,用拇指壓著書頁嘩啦嘩啦擺弄著,心不在焉地應付著說:“好書!好書!”
但仍不撒手。
“官長保準讀過《三國演義》!”
朱德笑著說。
“看過,看過,當然看過。
關云長耍大刀,諸葛亮用計謀,是哪個也比不了的?!?/p>
其實,知府衙門派到講武堂來的密探,都是些不識幾個大字的地痞、流氓和無賴。
關云長、諸葛亮這些名字都是看戲時聽來的,哪里讀過《三國演義》,那都是騙人的鬼話。
朱德已看出了密探的尷尬,有意趁機戲弄他一下,好逼他把書還給自己,故意說:“官長給講兩段精彩的,我就不費功夫看了?!?/p>
這一激將法還真管用,密探立即推辭說:“噢!今天,公務在身。
三國嘛,改天再講。
還是你自己去看吧!”
說著把書扔給了朱德,調頭離開了教室。
密探灰溜溜地走了,朱德卻出了一身冷汗。
他雖然平安地闖過了險關,但再沒心思呆在教室里看書了。
他找到范石生、唐淮源,把同密探斗智的經過一一講給他們聽,大家笑得前仰后合,拍手稱快,都說朱德沒有白讀《三國演義》,學會了巧用計謀。
給禁書的封面上罩個別的書皮,這不正是兵書上說的“偷梁換柱,李代桃僵”嗎!用這個辦法傳閱禁書,還真管用,打那以后,大家都照此辦理。
在同盟會員和進步青年手上傳來傳去的都是些《三國演義》、《水滸傳》以及《七劍十三俠》一類的小說。
其實,那都是些披了一件件偽裝的禁書。
講武堂里大小課程有20多門。
每天,既有課堂上的講授,還有操場上的演練。
學習生活緊張而有序地進行著。
學員的起居、飲食、操練都和士兵一樣,過的是軍營生活。
生活很艱苦,管束特別嚴格。
一些學員感到吃不消,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