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24年9月，皖系軍閥浙江督軍盧永祥和直系軍閥江蘇督軍齊燮元一直以來的矛盾激化到最高點。他們?yōu)榱藸帄Z上海，兵刃相見，爆發(fā)了齊盧之戰(zhàn)。一個月后，盧永祥迫于形勢通電下野。樹倒猢猻散?？恐R永祥的器重坐到浙江別動隊司令位置上的王亞樵也不得不離開這里，逃亡他鄉(xiāng)。

戴春風心想不能再回家里去了。當初離開家的時候是春風得意馬蹄疾，如今寒冬臘月落魄一人地回去，以后就再也抬不起頭了。他決定去上海投靠那些早年打流時認識的朋友，并暗暗發(fā)下宏愿：一定要等到榮華富貴之后再衣錦還鄉(xiāng)。

可是沒想到現(xiàn)在不僅沒有榮華富貴，恐怕連兩只手都不保了。這下不但前途泡湯，連臉面都掛不住，這種痛苦還不如死了算了。

戴春風跪在地上，望著自己豆大的汗珠從頭上滴下來，滲進泥土里。很快有人圍上來，拿了張條凳過來，把他兩只手緊緊按在椅子上，手腕懸空。戴春風感覺兩只手迅速顫抖，變得冰冷，仿佛血液都已經(jīng)凍結了。他緊緊閉上雙眼，甚至不敢期冀奇跡發(fā)生……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的時刻，突然門外有人大喊：“條子來啦，快撤！”

戴春風一激靈，趁背上的手一松，立刻把身子一縮，滾到一邊。他心有余悸的抬起頭，看見那把斧頭正不偏不倚的剁在條凳上，再遲一刻，也許手就沒了。賭場的打手和賭徒們?nèi)妓母Z逃命去了。戴春風混在人群中，沒命的一陣瘋跑，穿過陋巷，跑過斜街，他最后一個人氣喘吁吁的跑到弄堂里，靠在石柱邊，這才彎下腰拼命喘氣。他看著自己完好無缺的雙手，興奮的幾乎要大叫。但是喜悅一過去，他又開始心疼今天剛賺來的一點錢賠得精光，毛都不剩。

“奶奶個球，今天點真背。”戴春風狠狠地朝地上吐了口痰，認了認方向，兜兜轉(zhuǎn)轉(zhuǎn)的繞回住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