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雄不管到哪座城市都能很快熟悉和適應環(huán)境,如魚入水般應付自如。他會先到事先訂好的酒店安頓下來,找個本地最有特色的餐館吃頓自在飯,然后去個地方徹底放松一下??偠灾?,要把自己先伺候好了,然后再干正事。到他這個層次,實在不應該像那些初出道的業(yè)務員那樣,為節(jié)約點費用開支把自己弄得心力俱疲,他出來一半為了辦事,一半為了享受生活。
他最喜歡的放松是去個洗浴中心桑拿按摩,這是目前最適合他消遣的方式。他年近不惑,要是幾年前他才不會這么安靜,唱歌泡吧是他的最愛。其實他不怎么會唱歌,唱來唱去就是《少年壯志不言愁》、《把根留住》幾首老歌,大多時間是在看別人唱。有時候沒朋友作陪,他就叫幾個小姐,歪在KTV包房松軟的沙發(fā)上一邊喝酒一邊聽小姐唱,誰唱得好唱得他高興,他會隨手甩給她一張百元大鈔作為獎賞。這一來惹得小姐們個個賣力獻唱,圍著他大獻殷勤。他很享受這樣的場面,不僅熱鬧刺激,而且還能從小姐們的表現(xiàn)中觀察出個人的品行,有喜歡的就帶回賓館了。小姐們一般都會很樂意奉陪,遇上不樂意的,李子雄就拿她們來檢驗鈔票的魔力。他隨手甩出一疊錢來,問小姐:去不去?小姐看看說:不去。他再疊上一疊:去不去?一般不用疊幾次,小姐就投降了。他很開心,哈哈,錢真是個好東西。泡吧可以讓人產(chǎn)生時光倒流的幻覺,在震耳欲聾的音樂聲中徹底迷失自己,好像回到了年輕時代,甚至可以肆無忌憚地亂舞一番,把自己弄個精疲力竭;運氣好,還會有女人湊過來和他這個氣度不凡的單身男人搭訕,雖然目的很明確,但多少會有些艷遇的快感,而后在一個陌生城市漫長無聊的夜晚就好打發(fā)了。他喜歡這些過程,雖然結(jié)果都是一樣的單調(diào)乏味,并不讓他在乎。有時候,他什么也不干就付錢讓小姐們走人,以至于小姐們都莫名其妙:沒見過這樣看不懂的男人。而現(xiàn)在,他不想熱鬧了,那些刺激的音響和炫目的燈光帶給他的不單沒有快感,反而會產(chǎn)生莫名的煩躁,他只想去個安靜的地方讓自己清凈清凈。
海天水會就是他在月城看中的最好去處。
月城在全國都是公認的最好玩的城市,曾被好事的什么機構(gòu)評為最具娛樂性和幸福指數(shù)最高的城市之一。在這里,各色人等都能找到適合自己的娛樂消遣方式,高低檔次雅俗正邪一應俱全。達官貴人可以吊吊娛樂明星,因為電視娛樂產(chǎn)業(yè)發(fā)達,催生了無數(shù)一夜成名或沒成名的娛樂明星,這些紅男綠女在電視屏幕上極大地滿足了大眾意淫胃口后,下了銀屏自然就成了強勢人物獵取的對象。他們會以種種看似高雅讓人無法拒絕的方式堂而皇之地請君入甕,而這些恰中那些毫無根基的草根明星們的下懷,以為也許從此就靠上了一棵可以幫自己迅速發(fā)達的參天大樹。因為明星和達官貴人的資源都很多,這就成了炫耀和得意的資本,可以極大地滿足彼此的虛榮心和占有欲,在這些光鮮亮麗的浮華背后,不外乎是恣意橫流的物與欲;富商巨賈們的玩法不外乎燒錢,他們變著法子消耗著自己過于膨脹的腰包和欲望,以至于月城這座并不發(fā)達的省會城市成了國內(nèi)首屈一指的高消費城市,私人會所、高檔賓館、星級飯店鱗次櫛比,吃喝玩樂不斷推陳出新;一般工薪階層會選擇消費適中的方式,利用自己手中的一點小權或便利,換取別人對等的回報:到滿大街的餐館洗腳城或休閑中心吃個飯洗個腳做個按摩找個女人,不亦樂乎;就連街道上的小市民們也沒閑著,隨便揣上幾大毛就能在遍地皆是的麻將館泡上半天,一幫人圍著幾塊錢一盤的麻將轉(zhuǎn),或到小歌房亂七八糟吼個你死我活,到舞廳跳個下午場或夜場,和不熟悉的男女或熟悉的舞伴來個親密接觸;甚至連進城扛活的民工和早已過氣的城里老頭們都蠢蠢欲動,都能找到自己的樂子,他們可以到江邊風光帶轉(zhuǎn)悠,隨便花五元錢就能找個尚有幾分姿色的婦人做個露天按摩,倘若按出些躁動,也愿意花上幾十元,就可以到婦人租住的陰暗臟亂的小屋里茍且一回,圖個全身舒坦。總之,每個人都能找到自己喜歡的方式讓自己的欲望得到充分的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