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子雄傷痕累累的心仿佛被強酸腐蝕了一下,同時感到了柔軟和痛。他知道,小菊不可能忘記他,忘記他對她深沉真摯的感情。但他無法接受她那得意之時無情的忘卻和不幸之后的記起。眼前的小菊已經(jīng)不是他曾經(jīng)寶貝過的女神了,他心中圣潔的雕塑早已坍塌,而讓他曾經(jīng)破碎得無法收拾、好不容易才拼湊愈合起來的心,要重新面對她那一地雞毛似的情感碎片,是多么不容易。但他還是試圖努力一下,用最后殘存的那絲希望,看能不能把破碎的一切收攏起來。
“你們上床了嗎?”
李子雄沒想到,他脫口而出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
下意識說這句話時,李子雄眼前閃過小菊宿舍燈光熄滅的那一瞬間,雖然是明知故問,但他還是試圖證實什么。他甚至希望小菊能撒個謊,讓他把自己騙住,來保住那絲虛幻的希望。后來很多年,這句話總會時不時地在他耳邊響起,讓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患了強迫癥。他曾試圖探尋自己的心理動因,結(jié)論是:那是他曾經(jīng)努力珍惜的,代表著完整和純潔,也代表著他對愛情的信念和堅守,而肉體關(guān)系就意味著摧毀了一切。
但是,小菊無法撒謊。她怔怔地看看他,然后趴在床上嚶嚶地哭了。
李子雄無聲地離開了小菊,頭也不回地走了。他腦子里一片空白,沒有鄙薄,沒有憐憫,沒有憤懣,沒有懊悔,更沒有留戀……總之,一切都已經(jīng)死去了。
6
“先生,你的房間安排好了,要不要休息?”
李子雄在服務(wù)生的引導(dǎo)下慵懶地向那個房間走去。貴賓房在樓上,一個相對封閉的空間,能給那些前來找樂子的人們帶來安全感,以便他們盡情放縱。李子雄其實完全沒必要預(yù)訂賓館,他在外的很多夜晚都是在這些場所度過的。他自己也搞不清為什么要這樣,只是覺得如果在賓館會無事可做,不知道如何熬過漫長的一夜。
貴賓房的設(shè)施一點不比賓館的差,更重要的是有女人。李子雄進去后,兩個穿得不能再少的女孩早已在那垂手恭候。她們二十歲左右,容貌姣好,體態(tài)勻稱,這應(yīng)該是她們一生最美麗的歲月,光滑白皙的肌膚泛著光澤,身體每個部位都飽滿欲滴。但李子雄只是隨意掃了她們一眼,并沒有太多的感覺,對他來說凡是錢能買到的都不值錢,她們和擺在商店里的貨物一樣賤。他覺得真正值得珍藏的寶物是無價的,誰也不會輕易拿出來標價叫賣,既然拿出來賣了,那就不值錢,女人的青春也是如此。他不在乎錢,他有足夠的錢來滿足那些女人廉價的欲望。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在施舍和拯救,所以每到一個地方他都會找女人,找很多女人,而找她們的目的除了滿足一下自己的生理刺激,更多時候是為了滿足她們對金錢的渴望,因為他根本不在乎那些所謂的服務(wù),有時候叫一堆女人,也只是讓她們看他呼呼大睡。女人們不敢離開,都惴惴不安地陪著他,擔心他什么都沒干會賴賬不給錢,浪費她們的寶貴時間。她們的擔心其實是多余的,李子雄醒來后會如數(shù)甚至多給她們想要的數(shù)目,然后會漠然地看著她們?nèi)杠S而去,自己卻始終無動于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