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宋,只聽老蔣不聽“主公”,自然是不忠。
對其他兄弟,背叛團(tuán)體做“叛徒”,胳膊肘往外拐,那更是要人神共憤的。
他蕭振瀛出入江湖,口若懸河,縱橫南北,憑的不就是忠義二字嗎?
所以他一定得以死明志,倘若不成,也一定得哭,而且得大哭。
這個眼淚,他本來是給土肥原、松室們預(yù)備的,可是面對內(nèi)部重重的懷疑和傾軋,不流,行嗎?
宋哲元有些后悔,覺得自己的話的確過重了一些,畢竟對方曾經(jīng)竭力擁戴過他,如無蕭振瀛,何以有他今天這樣的地位。
好吧,明天繼續(xù)研究。
第二天,宋哲元轉(zhuǎn)換了一下策略,打起了“愛國牌”。
宋哲元說,現(xiàn)在外患危急,我們再不從眾討蔣,必將身死國滅。
蕭振瀛第一個站起發(fā)言,又是不同意。
你都說了,外患危急,怎么還能自己人打自己人呢,要這樣的話,倒真的可能身死國滅,那才會為天下笑。
我們要救國,只有一個途徑,那就是擁蔣抗日。否則,將羞見祖宗于地下。
蕭振瀛越說越傷心,越說越委屈,眼淚又落了下來。
底下諸將,有的是被蕭振瀛的話所打動,有的則是從兄弟情分上同情蕭振瀛,意見開始都傾向于蕭的一邊。但他們又不能公開駁宋哲元的面子,于是也只好跟著哭起來。
一時間,偌大一間會議室,幾乎變成了幼稚園。大男人們一個個返老還童,哭哭啼啼。
會開不下去了。宋哲元的眉頭皺成一堆:行了行了,都別哭了,這件事改天再說吧。
實際上,他很清楚,由自己出頭,“反蔣自雄”、“武力統(tǒng)一”就此泡湯了。
因為蕭振瀛,“華北自治”高潮剛剛掀起,就落了一半。
松室心里糾結(jié)得要命,眼看大計將成,沒想到姓蕭的會從中作梗,活生生地就把好事給攪黃了。
看來這個蕭振瀛確實是帝國在華北利益的死敵,不把他趕走,什么事情都做不成。好在蕭宋之間已經(jīng)產(chǎn)生了裂縫,剩下的就是再添兩把火。
松室要由離間蕭宋,發(fā)展到借宋驅(qū)蕭。
在他的暗中運作下,有關(guān)于蕭振瀛的謠言一時間鋪天蓋地。
宋哲元聽到的是:別看你貴為委員長,其實外面只知有蕭,不知有宋。千萬當(dāng)心大權(quán)旁落啊,要知道這個姓蕭的靠著有老蔣做后臺,野心可大得很,將來恐不可制。
能拿出來作為佐證的一個事例就是:蕭振瀛在二十九軍,不光和師長拜把兄弟,連一般旅長他都要結(jié)納。
其實蕭振瀛本來就以善打交道出名,這也是他的長項,先前宋哲元并不以為意,甚至認(rèn)為這是幫自己鞏固軍心的一個辦法。
然而現(xiàn)在一切都不一樣了。在宋哲元看來,蕭振瀛無疑是處心積慮在抓軍權(quán)——如果二十九軍的將領(lǐng)盡被他姓蕭的收為兄弟,那這支軍隊就真的要跟著他走了。
流言亦可殺人,就這么貌似簡單的一句話,已經(jīng)把蕭振瀛推到懸崖邊上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