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挖開土,蒼蠅就擠成一鍋粥了。”
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我仿佛能看見愛瑪在看時間。
“我一個半小時后到。要帶什么過來嗎?”
“裝尸袋。”
我在碼頭上等著,愛瑪駕駛著一艘雙引擎的游艇過來了。她把頭發(fā)扎在棒球帽中,好像比以前瘦多了。她戴著杜嘉班納牌的墨鏡,穿著藍色牛仔和黃色T恤,T恤上印著黑色的“查爾斯頓法醫(yī)”字樣。
我看著愛瑪放下防撞緩沖墊,靠上碼頭,系好纜繩。等我走上船后,她遞給我一個裝尸袋,拎上攝影器材,頭也不回地上了岸。
在電瓶車上,我接著電話里的內(nèi)容往下說。我告訴她我又回了一趟挖掘點,在那兒標出了一塊十英尺見方的警戒區(qū),還拍了幾張照片。我進一步地描述了詳細情況,還提醒她我的學生可能會比較吵。
愛瑪一直沒說什么話。她看上去情緒不佳,心不在焉??赡苁峭耆嘈盼乙呀?jīng)把她想知道的都告訴她了吧。的確是這樣。
我不時往旁邊瞥一眼。愛瑪?shù)拇竽R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兩邊的樹影不時在她的身上留下各種圖案。
我沒告訴她我有點擔心,擔心萬一我搞錯了就浪費她的時間了。
其實,我更擔心我的判斷是對的。
在人跡罕至的沙地里草草掩埋、尚未完全分解的尸體,除了可疑的死亡和棄尸之外,我實在想不出更多的解釋。
愛瑪表面上看起來心平氣和。實際上,她和我一樣,也經(jīng)歷過數(shù)十甚至是成百的死亡案件的現(xiàn)場。燒焦的尸體、割斷的頭顱、風干的嬰兒、塑料袋里的人體器官,什么沒見過?可我每次還是覺得難受。不知道愛瑪?shù)奶栄ㄊ遣皇且蚕裎疫@樣在突突地跳。
“那個人也是學生嗎?”愛瑪?shù)奶釂柎驍嗔宋业乃季w。
我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
霍默溫伯恩。這家伙偷偷拿著一個卡片式數(shù)碼相機,趁托弗一轉(zhuǎn)過身去就趕緊照幾張。
“人渣?!?
“聽起來這人不受歡迎?!?
“是個記者?!?
“他不能拍照。”
“他根本就不該待在現(xiàn)場?!?
我跳下車,沖到溫伯恩面前?!澳闼麐尩脑诟墒裁矗俊?
我的學生們?nèi)晃业呐e動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