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佑回到家,傭人開門叫了一聲少爺,許媽媽見兒子回來,略微有點不高興:“中午到的,怎么現(xiàn)在才進家門?”
走到客廳,程軟西坐在沙發(fā)上沖他笑了笑。許佑臉色沉了一分。看向媽媽時,眼神又溫和了,“下了飛機有點急事。”
“急事就是去陪她吧?”這兒子,肯定是陪蘇又清那丫頭去了。
許佑笑呵呵地走過去,討好地說:“兒子認(rèn)錯,晚上陪您聽?wèi)??!?/p>
許媽媽的臉色總算好看些:“你叫上軟西一起,否則我可不接受你的認(rèn)錯?!?/p>
程軟西笑的明媚,許佑的臉色卻不怎么好看。走到房間,女人從后面將他抱住,臉頰貼著他的后背:“你總算回來了。”
不著痕跡地松開了她的手,走到酒柜旁,倒了一杯威士忌,一個人喝著不吭聲。程軟西有點受挫,走到他跟前蹲下來:“跟蘇又清說了沒?”
“砰”的一聲,杯子摔在桌上,酒濺了出來,他瞇著眼鏡,手用力地扣著桌子。女人的聲音頓時尖銳起來,“許佑,你到底什么意思,拖了我三年我也認(rèn)了,現(xiàn)在你還打算拖住她嗎?”
“你說不出口!好!我去跟她說!”
“住嘴!”他終于是忍不住了,眼睛猩紅,狠狠盯著程軟西,“這事你敢在她面前多一句嘴,我不會放過你!”
程軟西突然笑了,悲涼地看著他,一字一句的說:“許佑,我這輩子,就沒打算被你放過?!?/p>
他一把抓起杯子用力丟向后面的墻壁,頓時,四分五裂,碎片上還殘留酒水,晶瑩寂寥。眼里是再也不隱藏的憤怒,一把火燒得自己快要停止呼吸。兩個人對峙,時間靜止,悲傷無奈的氣息彌漫整個空間,他終于低下了頭:“再給我?guī)滋鞎r間?!?/p>
三年的感情,再給我?guī)滋鞎r間。
再給我們幾天時間。
程軟西看著眼前把頭深埋在臂彎的男人,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到了他。眼里的哀傷,濃如墨。
許佑,你不敢做的事,我來幫你做。
肖小佳一個勁地纏著蘇又清問下午有沒有發(fā)生什么事,蘇又清狠狠敲了她的頭,“他沒有不正常,也不是我們平時想的那樣?!痹谛ば〖逊瘩g之前,迅速抓起盤子里的蛋糕塞進了她的嘴里。拿著手機進了房間。想了想,發(fā)了條短信過去,“睡了嗎?”
很快,對方回了信息:“沒,剛陪我媽聽了戲?!?/p>
“唔,你不是最討厭的嗎,明天給我摸摸你的頭,看有沒有變兩個大?!?/p>
許佑看到這句話的時候不自覺地笑了,甚至能想象她趴在床上撅著嘴調(diào)皮的樣子。
“摸的話,要收費?!眱蓚€人一條條發(fā)著,短短的幾個字,一句話也能樂上好半天。
“沒錢還不給摸啊,許先生,我圈養(yǎng)你怎么樣?”
“那我真吃虧?!?/p>
蘇又清躺在床上笑傻了,頓了頓,試探的短信終于被自己發(fā)出去,“那你養(yǎng)我一輩子吧。”
許久,手機安靜著沒有響動,熱情也一點一點消減,在床上翻來覆去不??词謾C。終于有了新提示,“很晚了,睡吧,小傻瓜?!逼聊涣恋墓鉂u漸熄滅,她的心,好像也被什么東西一下子拖住,往下沉。
上班時被老板叫到辦公室,跟程軟西公司合作的那個計劃,竟然通過了,對方表示很滿意。蘇又清有點不明白,上次明明是找了很多茬,大有全盤否定的架勢,怎么才兩天時間,對方的態(tài)度有了這么大的轉(zhuǎn)變。老板很是高興,說要當(dāng)眾表揚她,蘇又清暗想,榮耀什么的都是浮云,還不如給我發(fā)獎金。拿出手機正準(zhǔn)備給肖小佳發(fā)短信,一個電話突然打了過來,手機的震動讓她差點松手,看了看號碼,陌生。
“請問您哪位?”
“我是程軟西,我在樓下的咖啡廳等你。”
蘇又清接完電話,心里莫名忐忑。跟經(jīng)理請了半小時的假,來到約定的地方,程軟西坐在角落位置,見她進來,招了招手。點了東西,她看著程軟西握著玻璃杯,手指交纏局促不安。微微低頭,眼睛一直盯著桌子。欲言又止,大概就是形容現(xiàn)在的場景。
“軟西?”這份沉默太壓抑,喝了幾口水,終于忍不住打破氣氛。
她抬起了頭,眼神飄忽,輕輕說:“許佑和我,已經(jīng)在一起半年了。”
窗外人來人往,一片黃葉從梧桐樹上飄下來,打著轉(zhuǎn)兒,蘇又清看著這個過程,葉子落地,這句話也傳進了耳里。維持著這個姿勢,半晌沒有動。
“又清,我懷了他的孩子,過完年我們就回德國訂婚?!?/p>
長久的沉默,她回過頭,手輕撫杯子的花紋,蝴蝶翅膀艷麗的花紋,這一刻像刺著了自己的眼睛。緩緩起身,沒有再看一眼對面的女人,蘇又清覺得自己此時很鎮(zhèn)定,就像游離在真空,周圍嘈雜與她無關(guān)。小朋友從她身邊跑過時被絆倒,趴在地上大哭,她把她扶起,拍了拍衣服上的灰,手指微微顫抖,擦去小孩臉上的淚珠,突然,心里像是什么東西沉了下去。
小孩拽著大人的衣服,望著她遠(yuǎn)走的背影,不解道:“媽媽,那個姐姐為什么看到我就哭了啊,她又沒有摔跤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