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清早,蘇又清瞅著碗深感困惑。男人面色淡定,其實手心都出了汗,數(shù)億的生意談判都沒有這么緊張過。
蘇又清嘗了一口,心想,怎么和昨天的檔次差那么多?
宋子休輕咳了聲,“這個是我做的?!?/p>
蘇又清手一滑,差點打翻碗,驚愕地看著他,男人不自然地轉過頭。察覺到了他的緊張,蘇又清莞爾一笑,內心彌漫了暖意。宋子休你真騷包!當然不能這么說,于是溫婉地說了句“謝謝你?!?/p>
他沒作聲,拿了車鑰匙要去公司,走到門口,轉身真誠的說:“下次,我給你做木瓜燉排骨。”她嘴角抽搐,他笑瞇瞇地關門離去。
病好得很快,本來就是小發(fā)燒,在醫(yī)院住的是上好的病房,醫(yī)生一個個圍著她轉,其實她明白,這只是因為宋子休的重視。怎么形容他這個男人,她以前看過一句話,相信一見鐘情的人,大都沒有經(jīng)歷過一見鐘情。那一天的盛夏夜,就像被上帝推了一把,踉蹌一下,入了他的眼。憑心而論,他沒有過多叨擾她的生活,好像總是在自己有事的時候伸出了手,她不知道是不是一心一意,但只要他出現(xiàn),總是盡心盡力。小佳問過她,如果以前是因為有許佑,那么現(xiàn)在是為了什么?她想了很久,也想不出答案。
春節(jié)放假八天,蘇又清回家過年。
這是個小城市,不繁榮卻分外精致,最常見的便是楊柳依依,清水悠悠。她七歲的時候搬到這里,隨母姓,母親甚是喜歡江南,“日出江花紅勝火,春來江水綠如藍”,便給她取了“又清”這個名,也許是母親心里的期望,最憶江南,佳人清如水。
陳康大早就去車站接她,見她下車,夸張地揮動雙手,蹦蹦跳跳的。蘇又清覺得好笑,他接過行李,大聲嚷嚷:“小小酥,你怎么越來越瘦了,豬肉價格都跌了,你也沒必要外銷啊!”她戳了一下他的腦門,“我都沒問你呢,怎么不把書念完?”
陳康憨笑,眉眼彎彎:“不想念了,幫咱爸打理生意?!?/p>
地上鋪滿積雪,走的人多,雪都被擠壓 成塊,表面光滑,很不好走。陳康一只手扶著她走在她前面,好幾次蘇又清打滑,往前傾去,還好抵住他的背。
“你這次回來正好可以趕上王姨家嫁女兒?!?/p>
她吃了一驚,喜道:“小英子要結婚啦,男方是什么樣的人?”
“吃公家飯的,長得倒是一表人才,初八擺酒。”陳康突然回過頭呵呵笑:“小小酥,你這老姑娘,什么時候綁個男朋友回來顯擺?”
她伸出手往他手上狠狠一掐,沒好氣地說:“你這臭小子,什么叫綁,你老姐我就這么沒魅力嗎?”
被掐得疼了,陳康大吼:“好好好,大小姐你快勾搭個男的回來,我日思夜想多想叫一聲‘姐夫’啊!”
沒聽到她吭聲,陳康扭頭,湊近小聲道:“那個許家王子,什么時候帶回來見見?”陳康是知道許佑的,以前兩個人鬧,他說她沒人要,她就叉著腰,抓狂道:“我的許家王子騎著白馬就要飛過來,總有一天會變成蘇家王子!”
他哈哈大笑:“你害不害臊啊,你見過哪匹白馬長了翅膀???”
陳康見蘇又清眼神閃了閃,也不再問了,撓撓頭,拍干凈小鐵驢座位上的水珠,瀟灑地跨上去:“白馬算什么,瞧我這鐵驢,換了馬達,保證銷魂?!?/p>
她笑起來,干脆地坐上去,抓緊他的肩膀:“走起!”
蘇又清一年回一次家,進了家門,陳易生正在客廳,蘇又清喊了一句:“陳叔叔?!彼c了點頭,沒有明顯的表情,但眼睛里分明是笑意。蘇楚從廚房出來,蘇又清連忙上前接過她手里的碗。室外嚴寒,屋內溫暖,嘮了家常,和陳康斗嘴,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收拾了碗筷,她在廚房洗碗,蘇楚在一旁切水果。
“媽,陳康怎么不把書念完?上次在電話里,我也沒來得及細問?!?/p>
蘇楚走過來把刀洗了洗,擦干,“他說不想念了,我是反對的,但是易生沒說什么,也就隨他去了。”
蘇又清不作聲,她是明白的,陳叔叔沒有反對,媽媽說再多也沒用。再親,也沒有骨血聯(lián)系,總是少了點立場。就像她,七歲時跟著媽媽來到這個家,但從來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十多年了,到底只喊得出“陳叔叔”。
“你跟小許怎么樣了?”
蘇又清手上動作一停,隨即恢復正常,把碗里的水清干凈,拿起旁邊的干布擦拭,淡淡開口:“他在德國發(fā)展很好,會一直在那了?!?/p>
蘇楚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面色平靜,微乎其微的嘆氣,不再多說。
蘇又清初六就回了R市,說是要回去準備點材料,假期完了為工作做準備。陳康戲言:“小小酥,初八英子結婚,你該不會是怕觸景傷情吧?”
她暴怒的抓起手邊的書就往他頭上扔去。陳康齜牙咧嘴:“還好只是書,不是鐵錘!”
送她到車站,火車開的時候,他追著后面小跑,極大聲地喊:“6車18座的女人,下次記得拐個女婿回來?。〔蝗徊粶蔬M家門!”車上人低笑,蘇又清臉爆紅,咬牙切齒地看著越來越遠的陳康,得逞的笑容在年輕的臉上,好不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