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以。”紫霄冷淡地拒絕道。
“我想跟您一起睡。”白爾玉又死死地抱著他的腿不松手。
他的眼睛里閃過些許凝重,臉更黑更沉了,白爾玉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轉(zhuǎn)著,又是連連打噴嚏,又是咳嗽。
最后,紫霄極難得地妥協(xié)了。
這個天偏巧有著白爾玉一般的孩子心性,一會兒天晴,一會兒下雨。此時窗外又飄起綿密的細(xì)雨,夾雜著雨打樹葉的聲音,一切逐漸安靜下來。
這位神仙破天荒地做了一個夢。
窗外傳來一聲聲號角聲,屋內(nèi)紅燭搖影。
男子握著喜稱在原地站了良久,卻沒有把喜帕挑起的意思。而一向善于隨機應(yīng)變的喜娘第三次重復(fù)“請新郎挑起喜帕,從此稱心如意”后,見男子溫潤的眸子幽深沉斂,不像是不愿意的樣子,卻又一直毫無動靜,不免有些尷尬。
“稱心如意”這四個字,對這位新郎來說,真是個巨大的諷刺。他一直反感自己母親的獨斷專裁,一直反抗著她對自己費勁心力的擺布??删驮谒J(rèn)為自己已經(jīng)可以獨當(dāng)一面時,一場從天而降的婚姻將他的努力全盤否決。
那場對他來說,像是個大笑話的婚姻,是他母親親自去請的婚,天帝明文詔書下的旨,這段門當(dāng)戶對的大好姻緣容不得他半分猶豫。
一切都脫離了軌道,整盤棋都亂透了,這位來歷不明的新娘將成為他的枕邊人,永遠(yuǎn)像陰影般伴隨著他,想到這里,男子的眼底氤氳著陰郁。
喜娘見新郎突然把稱桿往地上一扔,嚇了一跳,趕緊上前想問有何不妥,但話還未出口,就被他冷言趕了出去,這間暖意融融的新房只剩兩個人——兩個相對無言的主角。
男子將胸前礙眼的紅花扯掉,然后坐下獨自喝酒,三杯下去后,他又不知道是怎么走到她面前的,一把扯下了那塊紅得似血的帕子。
然后兩個人就互相望著對方,緘默。
她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她生得絕不會讓人失望,這是他不得不承認(rèn)的事。也許是湊合眼緣,他還覺得她有三分眼熟,后來一想,她是揚羽的妹妹,眼熟,是自然的。
他問她:“你餓了沒有?”
大約是出門前被人叮囑過,她紅著臉不好開口說話,先是點頭,又死命地?fù)u頭,然后她抬頭望著他,似有千言萬語又不知道怎么開口。
他心知肚明她會說什么,但是他什么也不想聽,
桌上擺放著精致的點心,他轉(zhuǎn)過身去猶豫了半晌,揀了一碟糯米丸子擱在床邊的矮柜上。
“我出去了,若是不夠你自己起身拿。”說完,他便起身要走。
“等等!”她見他要走,一時手足無措,一把扯住他的袖子,“其實,那個,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
她識趣地放了手,只因他用冰冷生硬的目光從頭到腳地打量她,她嚇了一跳,眼中只剩掩不住的難過與委屈。
他陰沉著臉,離開了。
那天晚上他近乎失去理智,像是要把以前的自己完全推翻,再無任何顧忌,在這良辰美景之際,半醉半認(rèn)真地接受了另一個女人的投懷送抱。
再三承諾后送走那依依不舍的小花仙,他覺得很疲憊。
天居然還沒亮,守望黎明,第一次覺得這么難熬,最后他還是鬼使神差地回了新房。
還未進門就聽到細(xì)細(xì)的啜泣聲,心中不免又覺得煩悶,他轉(zhuǎn)身進門,見她抱著雙膝蜷縮在柜子邊哭,好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
然后他只說:“新婚之夜哭的話以后一輩子都得哭了?!?/p>
哭聲戛然而止,她抬起頭來不敢置信地望著他,神色慌張地解釋道:“其實我不是哭你走了,其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