茍耳翻了個身,面對著韓雨煙,將頭向韓雨煙的頭靠近了,右手靠上她的胸膛,漸漸向下移動,從褲腰里伸了進去。
韓雨煙立即攥住茍耳的手,一口熱氣噴在他的臉上。茍耳停止了移動,發(fā)出一聲痛苦的嘆息,說:“錢你收好了嗎?”
“什么錢?”黑暗中傳出另一個人的聲音。
“有多少?”茍耳的左手從韓雨煙的頸子下面抄過去,將女人拉進自己的懷抱。
“什么錢?”韓雨煙的聲音急促起來。
“昨天下午那人——那個雜種——他給了你多少——”茍耳的下頜在韓雨煙的頭發(fā)中摩挲著,嗅著,“毛人王——毛人王——他到底給了你多少——”
“毛人王?”韓雨煙的心劇烈地跳起來。她以為自己的事情茍耳完全知道了,但她試著努力使自己相信,自己的事情茍耳是怎樣也不會知道的。但他明顯地提到了毛人王的名字,還提到了錢,到底是因為什么呢?
“昨天下午,我剛到地里,他就跟了上來。他對我說——”
“別說了,你什么也不用說了——”韓雨煙仿佛被雷擊了一下,意識到厄運即將到來。
韓雨煙甚至不敢繼續(xù)往下想。
“他一直跟我跟到地頭,叫我乖乖地待在地里,他想單獨和你待幾個小時,只是幾個小時而已。他說,他不會對你怎樣的,再說你也不會同意,我還真擔心你——我沒多想就答應了他,也沒有和你商量商量。你不會怪我行事太魯莽了吧?他沒對你怎么樣吧?”茍耳試探著問。
“什么怎么樣?能怎么樣?”韓雨煙想哭,但忍住了。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錢呢?他給了你多少?”
“你瘋了?”
“怎么了?”
“你說怎么了?”韓雨煙終于忍不住,委屈地哭了起來。
“我問你他到底給了你多少錢?”茍耳感到受到了欺騙,不是毛人王的欺騙,而是自己剛過門三天的妻子對自己的欺騙,她想獨吞他用尊嚴換來的錢。
按理說,韓雨煙進了他家的門,就是他的私有財產(chǎn),他就可以打可以罵了。
他父親生前就是這樣對他的母親的。
他父親常常對他母親說:“買回來的驢子牽回來的馬,老子想騎就騎想打就打。”
茍耳不敢打韓雨煙。
茍耳自知,他能娶到韓雨煙,還不知是哪輩子修來的福。
茍耳只在黑暗中狠狠地抽了自己幾個耳光,傷心地哭了。
十四
昨天中午,茍耳再次將韓雨煙抱上床,門也未閂,來回折騰了好一陣,依然毫無結(jié)果,就是硬不起來。
茍耳氣惱至極。
韓雨煙紅著臉瞪著茍耳,喘著粗氣,忍不住“撲哧”一聲,笑轉(zhuǎn)過頭。
茍耳氣急敗壞地下了床,倒穿著鞋子,扛著把鋤頭,一個人來到地里,把妻子韓雨煙撂在了家中。
正當茍耳走進地頭,舉起的鋤頭就要挖下去時,毛人王就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將一支香噴噴的紙煙遞了過來。
“抽支煙吧!”毛人王說,“抽支煙精神會好一點!挖起地來也更有力氣些!”
“你這煙很貴吧!得多少錢一包呀?”茍耳接過煙,他只知道毛人王住在城市里,老爸以前也是這個村子里的人,下海經(jīng)商,靠投機倒把賺了很多的錢。他們家中就毛人王這么一根獨苗苗,喜歡大手大腳地胡亂花錢,這次回來是看爺爺奶奶,老人家死活不肯跟兒子到城里去住,說是在那里閑著沒事干,心里老是悶得慌,還說城里的空氣不新鮮,一天到晚暈乎乎的。
“一點也不貴,也就一元錢一支!來!把火點上!”毛人王從褲袋中掏出氣體打火機,給茍耳點上,自己也取出一支,叼在嘴上,打火點燃,深吸一口,一股濃煙從他的鼻孔中噴了出來??罩哪侵皇滞兄脽煹哪侵皇值氖种猓蝿又X袋,一副很自在的神氣。
“你找我有啥事?”茍耳吸了一口煙,一只手握著鋤頭柄,頂在下頜上面。
“沒什么事,就想跟你商量個事兒!”毛人王蹲了下來,將煙叼在嘴上,兩肘靠在大腿上,“這么跟你說吧,我們家有的是錢。農(nóng)村不比城市,城里人少吃一頓,你們農(nóng)村人就夠吃一年的。我呢,村里的人都知道的,我老子有的是錢,家里正好只有我一個,我老子的錢等于是我的錢。我隨便給你一點,拉你一把,強過你挖十年地?!?/p>
“為啥給我錢?”茍耳一臉壞笑,好像天上將要掉餡餅。
“是??!我為啥要給你錢。我老子錢雖多,但也是他一分一厘辛苦掙回來的不是?要掙錢啊,就得有付出,你說是不是?你們農(nóng)村人不是常說,‘有力吃力,有智吃智,沒力沒智,就得吃氣?!阏f你到底有什么?就算你有一股子牛勁,你往哪里使去?是嘛!最多使在自家的女人身上!能有啥子結(jié)果?頂多下豬一樣搞出一大堆娃兒,問你要吃要喝。再不就像你現(xiàn)在這樣,一股子牛勁全泄在地頭。就算你把地球給挖穿了,挖出個金娃娃來,你能拿去賣?那也是國家的,到時候你什么也搞不著。你想靠種點糧食賣錢,勸你還是趁早打消這個念頭吧!種糧食要真能發(fā)財,你們村里也就不會家家都窮了,你說是不是這個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