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及家人,鄧布利多同哈利一樣正面積極地面對他們故去的親人已經(jīng)永遠離開的事實,他為哈利沒有沉湎于無法改變的過往而欣慰。但也告訴哈利,懷念死者并不是可恥的事情,鄧布利多相信人們愛過的死者并不會真正離開,父母的血液流淌在兒女身上,特別是當(dāng)孩子有所需要時,他們就會出現(xiàn),以另一種方式存在,哈利產(chǎn)生的守護神尖頭叉子正是他父親精神的集中體現(xiàn)。
轉(zhuǎn)眼哈利已步入四年級,鄧布利多細想近些年發(fā)生的離奇事件,特別是魔法部不予重視的弗蘭克·布萊斯失蹤案,從中嗅到了不安的氣息,敏銳的察覺到伏地魔的力量越發(fā)強大,決定起用富有經(jīng)驗的退休傲羅穆迪擔(dān)任黑魔法防御課教授,以期學(xué)生們在真正的危險到來前掌握更多更實用的魔法。
學(xué)年伊始,當(dāng)寫有哈利·波特名字的小羊皮紙從火焰杯中躥出時,鄧布利多遲疑片刻還是用他那如雷貫耳的聲音念出哈利的名字,盡管無法解釋出現(xiàn)四名勇士的局面,仍然堅持根據(jù)規(guī)則,無辜的哈利也要作為勇士參賽。三強爭霸賽的舉行,再次將哈利推向輿論和危險旋渦的中心,也讓霍格沃茨里的一切成為女記者麗塔·斯基特津津樂道的對象。
鄧布利多毫不在意麗塔·斯基特對他個人的誹謗,頗有諷刺意味地恭維她“我特別愛讀你把我描寫成一個僵化的老瘋子的那一段”、“很愿意聽到你坦率的推理”,但他禁止麗塔再踏進學(xué)校半步捕風(fēng)捉影編造各種謠言中傷學(xué)生和教員。當(dāng)哈利三人趕去安慰被麗塔稱為“半人半妖”并因此深受侮辱一蹶不振的海格時,打開海格小木屋房門的正是鄧布利多。他在哈利脫口而出“母牛斯基特”的剎那突然患了嚴(yán)重的“間歇性耳聾”,“玩弄著大拇指,眼睛瞪著天花板”,將學(xué)生家長支持力挺海格來信帶給海格,半玩笑半認真地詢問海格,面對每星期至少一封批評他管理學(xué)校方式的信件他是否應(yīng)該拒絕跟任何人說話,打趣地告訴海格“如果想等到全世界人的支持,恐怕就要在這個小屋里待很長時間了”。又和哈利一唱一和,分別用德思禮一家和不顧“對山羊濫施魔法案”照樣我行我素的阿伯福思為例,將自己形容為旁人眼中的另類,打消海格作為混血巨人的自卑。最后,鄧布利多干脆地拒絕了海格的辭職報告,并且不許他“找理由推托”,成功化解了海格心中積壓已久的結(jié)。海格稱贊鄧布利多的偉大,敬佩他的為人,不僅因為感激他長久以來給予的保護和信任,海格在鄧布利多面前得到了平等的尊重,在“并非所有人都這么看”的年代里,他終于走出陰影,正視他自己,“我就是我”,“永遠別感到羞愧”,不再為此煩惱。
赫敏轟轟烈烈開展“家養(yǎng)小精靈福利促進協(xié)會”時,秉持眾生平等的鄧布利多沒有給予公開支持或稱贊,或許并不贊成解放所有的家養(yǎng)小精靈,但他收留了無處可去的閃閃。在多比度過了兩年四處面壁居無定所的漂流生活后,給多比提供了一份享有周末假期和每星期十加隆報酬的工作,后來在格里莫廣場,也是鄧布利多告誡小天狼星等人克利切應(yīng)該受到更仁慈的對待。鄧布利多從不強迫作為家養(yǎng)小精靈的他們,甚至允許多比稱他為“傻瓜大笨蛋”。對看中自由和尊重的多比來說,鄧布利多成了除“大名鼎鼎”的哈利·波特外對他最好的人,多比自愿替他保守秘密為他保持沉默并以此為自豪。
小幸福往往被突如其來的意外打斷,命運齒輪無情推動著無辜的生命走向死亡。鄧布利多從神秘失蹤的克勞奇一事感到事態(tài)的嚴(yán)重,果斷地派人將此事通知魔法部,請海格護送哈利回城堡,并看穿想要送信給小天狼星的哈利要他暫時別做任何事情。墓地一戰(zhàn),鄧布利多遠在霍格沃茨的場地,無法親自給哈利幫助和保護,但在哈利與伏地魔的對峙中,飄蕩在四周的鳳凰的歌聲,讓哈利覺得仿佛鄧布利多又來到他身邊,暗暗提示他使用閃回咒。哈利又一次死里逃生,回到場地后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蹲在他旁邊的鄧布利多。在得知伏地魔復(fù)活、塞德里克犧牲后,他讓哈利待在場地上哪兒也別去,看到穆迪把哈利帶走這一小小舉動,又立刻意識到事情真相,帶領(lǐng)麥格和斯內(nèi)普及時趕到擊暈假穆迪。當(dāng)哈利轉(zhuǎn)頭看到站在最前面、舉著魔杖的鄧布利多,“第一次完全理解了為什么人們說鄧布利多是伏地魔唯一害怕的巫師”,鄧布利多時常展露的慈祥微笑和眼中愉快的火花都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憤怒”,整個身體都像在燃燒。
盡管伏地魔復(fù)活當(dāng)晚哈利經(jīng)歷了太多恐怖,鄧布利多沒有讓麥格領(lǐng)走哈利,堅持哈利要留下弄清這一年來隱藏在霍格沃茨的陰謀,他堅持“理解是接受的第一步,只有接受后才能夠康復(fù)”;也沒有聽從小天狼星的建議讓他休息,堅持“暫時使疼痛變得麻木,只會使你最后感覺疼痛時疼得更厲害”。用他藍色眼睛堅定地注視著哈利,贊揚哈利的勇敢無畏,要求他講述在墓地發(fā)生的事情,化解哈利內(nèi)心繁重的緊張和壓力,然后將需要“睡眠、清靜和安寧”的哈利送到校醫(yī)院服用安眠藥劑,讓小天狼星守護著陪他入睡,不許其他人再提問。
以鄧布利多的威望,他早已成為眾人心中神一樣的人物,小天狼星幾次告訴哈利在鄧布利多身邊就不會有任何危險,而哈利僅僅是站在他的辦公室里想到馬上可以把夢告訴鄧布利多,就已經(jīng)平靜了許多。大概所有人都清楚地知道鄧布利多已經(jīng)上了年紀(jì),但卻從未覺得他是個老人。冥想銀光映照下的他的面容蒼老而疲倦,因為人們的信任和期望,因為堅持真相永不妥協(xié)的格蘭芬多性格,他只能隱藏起日漸衰老的姿態(tài),放棄平靜安逸的晚年生活,作為“伏地魔唯一害怕的人”,在福吉拒絕承認伏地魔復(fù)活的事實后,一小時之內(nèi)重新召集了鳳凰社成員,號召大家團結(jié)一致,共同反對伏地魔。學(xué)年結(jié)束時,他在人們竊竊私語懷疑哈利的時候說出伏地魔即將卷土重來的事實,向全校學(xué)生宣布了塞德里克死亡的真相,告訴所有的學(xué)生“說真話永遠比撒謊要好”,告誡他們“我們只有表現(xiàn)出同樣牢不可破的友誼和信任,才能與之抗?fàn)幍降?。只要我們目?biāo)一致,敞開心胸,習(xí)慣和語言的差異都不會成為障礙”。
隨著暑假的來臨,學(xué)生們還來不及理解校長公布的事實,就全體離開霍格沃茨了,他們在整個暑假里聽到的全部都是魔法部和《預(yù)言家日報》披露的消息。福吉驚恐地認為鄧布利多在密謀推翻他,于是不遺余力地制造鄧布利多散布伏地魔復(fù)活的消息是故意制造事端的輿論,詆毀鄧布利多聲譽,使魔法部投票罷免了鄧布利多國際魔法師聯(lián)合會主席和威森加摩首席魔法師的職位,沒收他梅林爵士團一級勛章的討論也在進行中。同時福吉還用他魔法部長的權(quán)力禁止部里人員同鄧布利多接觸,甚至利用《預(yù)言家日報》將哈利描述成為出人頭地盡說荒唐話編造謊言的蠢笨男孩。
然而對鄧布利多來說,只要他還是巧克力蛙畫片上的著名巫師,丟掉其他任何名譽職位都無所謂。鳳凰社在鄧布利多的帶領(lǐng)下進行著緊張有序的活動。鄧布利多希望盡可能將真相傳播出去,為鳳凰社吸收新鮮血液,盡量吸收國外巫師,于是查理接受了這個需要廣泛與人接觸的工作;安排斯內(nèi)普作為臥底打入食死徒內(nèi)部,密切注意他們的行蹤;派海格和盧平分別聯(lián)絡(luò)巨人和狼人,希望能在伏地魔拉攏他們之前爭取到他們的支持;希望斯內(nèi)普和小天狼星放棄昔日分歧互相信任;要求社員為保護哈利而輪流站崗放哨。在強權(quán)控制輿論的黑暗時期,在多數(shù)善良巫師被謊言蒙蔽的時候,許多人因為信任鄧布利多而相信哈利,因為信任鄧布利多而參與斗爭。鳳凰社的成員,既有初成立時的精英分子穆迪、盧平,也有年輕有為的金斯萊,還有不會任何魔法的啞炮阿拉貝拉·費格,更吸納了認識所有騙子毛賊但對鄧布利多忠心耿耿的蒙頓格斯,鄧布利多憑借其個人魅力爭取和團結(jié)到更多更廣泛的力量。
在鄧布利多漫長的一生中,父母早逝、妹妹的意外身亡、阿伯福思的仇恨,使他幾乎從未有機會呵護陪伴他愛的家人,而哈利的出現(xiàn)恰好填補了這個空缺。鄧布利多顯然不像韋斯萊夫人般把哈利當(dāng)成親生兒子疼愛和教訓(xùn),但他對哈利的特殊關(guān)愛,遠遠超出校長與學(xué)生間的親密。鄧布利多早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世界和平于他無法換來親人的眷顧,只有哈利的生命是他最擔(dān)心的,只有哈利的幸福和快樂是他最牽掛的,哈利每每向前邁出的堅定步伐都令他欣慰,哈利每每獲得的成功都令他驕傲。從未有人知道鄧布利多聽到伏地魔用哈利的血復(fù)活時內(nèi)心的喜悅,他“眼睛里閃過一絲欣喜的光芒”非常短暫,連哈利也“認定準(zhǔn)是自己看花了眼”。那時鄧布利多也許只是暗自猜測哈利獲得了伏地魔的保護而無法確認,暗自希望哈利已經(jīng)獲得了幸存的保證。人們?yōu)榱似降茸杂啥鴳?zhàn),可以說鄧布利多本身就等同于他們的信仰,猶如狂風(fēng)暴雨中的燈塔般明亮。而在鄧布利多孤寂的靈魂深處,不知從何時起,哈利漸漸成了他遺失的珍寶、散落天涯的親人,重新點燃了鄧布利多早已死亡的生命意義之光,垂垂老矣的鄧布利多,用他生命中最后的力氣和光輝呵護守護著哈利,用他一貫沉默的方式給哈利點燃一支火把,照亮前方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