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龍瞧見又來了個厲害的對手,愈加暴怒如狂,張牙舞爪,長長的尾巴卷起小山樣的水浪砸向楊戩。楊戩揮舞三尖兩刃槍,披波斬浪,戳刺惡龍的胸膛。
惡龍見楊戩來勢兇猛,忽然潛入水中,消失得無影無蹤。楊戩怎能容惡龍?zhí)用?,也跟著潛到水中?/p>
惡龍本是水中的靈物,到了水中,更是異常靈動,楊戩只是念著閉水訣,分開水路,終究比不得惡龍自在隨意。加之洪水波翻浪涌,泥沙裹雜,渾漿漿的,楊戩在水底根本看不清三步之外的景物。
惡龍蜿蜒盤旋,游到楊戩身后,覷勢猛撲過來。楊戩感覺身周濁水暗流涌動,極是怪異,揮起三尖兩刃槍,橫掃抵御,可終究晚了一些,肩頭連皮帶肉,被惡龍的利爪抓下一大塊。楊戩疼得大叫一聲,沖出水面。惡龍潛在水底,卻不再出來。
楊戩大怒,揮舞三尖兩刃槍,接二連三地狠砸洪水淵藪,"砰砰砰",濁浪翻騰,聲震云天,激起數(shù)十丈高的水花,直沖云際。惡龍在水底伏臥不寧,一橫心,咬著牙,又躍出水面。
惡龍用尾巴攪動江水,卷起一根水柱,水柱在惡龍巨大的尾巴地攪動下,團團旋轉(zhuǎn),越轉(zhuǎn)越粗。洪水不再四處蔓延,而是倒流回來,匯聚著水柱團團旋轉(zhuǎn),形成一個大大的旋渦,"嘩嘩"的轟鳴。楊戩幾次想沖過水柱,與惡龍搏殺,都被旋轉(zhuǎn)的水柱撞擊回來,無法沖過去。
惡龍忽然尾巴一甩,水柱旋轉(zhuǎn)著呼嘯著撞向楊戩。楊戩急忙駕起云霧,躍到九空之上,避開聲勢浩大的水柱撞擊。惡龍尾巴猛地一掃,又興起一股龍卷風(fēng),倏忽間將楊戩腳下的云霧吹得四下消散。楊戩腳下忽然沒了憑依,驚叫一聲,從半空掉了下來。
惡龍猙獰盤旋,越過連綿的山巒,張著血盆大口,獠牙閃著白森森的寒光,惡狠狠地撲嚙楊戩。楊戩暗嘆一聲:"完嘍,楊戩要喂這惡龍了!"
這一瞬間,奇異的是楊戩似乎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岸上人們憤怒而絕望的眼神,清清楚楚地看清了岸上人們驚恐而無助的表情,清清楚楚地聽清了岸上人們聲嘶力竭的悲愴呼喊。
這一瞬間,似乎滿腔的熱血都涌到了頭頂,楊戩感覺額頭灼燒般的疼痛。楊戩打開了額頭正中的天目。
天目一開,楊戩就看見天界的神仙們在云層的縫隙間,悠閑地觀賞著下界神妖的慘烈拼殺;水中受驚的魚鱉蝦蟹在拼命地四下游散,躲避著這毫無來由的災(zāi)難;地獄的惡鬼們蠢蠢欲動,焦急迫切地等候著洪水卷落的活人,好蜂擁而上,撕分一塊新鮮的血食。
楊戩猛地暴喝一聲,迎著惡龍的獠牙,沖出水面,運起渾身的力氣,揮舞三尖兩刃槍,"砰"地砸在惡龍的脖頸上。惡龍唉呼一聲,跌落到大山上,長大的軀體,撞倒了幾十座山峰。
楊戩揚手將三尖兩刃槍投過去。三尖兩刃槍穿筋透骨,刺穿惡龍的尾巴,化作一座降龍柱,牢牢地釘在地上。
這一戰(zhàn),讓楊戩備歷兇險,終生難忘;
這一戰(zhàn),讓楊戩在塵世的威名遠震殊俗,受世人百代景仰、萬古膜拜;
這一戰(zhàn),卻也讓楊戩千萬年都難以釋懷,為了那條被他鎖住的龍;
這一戰(zhàn),更讓楊戩知道了灌江口這個地方,也記住了灌江口這個地方。
第三章
江水不息地滾滾東去,兩岸青山如黛,清涼的夜風(fēng),拂動著衣袂,楊戩負手站在江邊,極目遠望,聆聽著江水翻起的波浪,"嘩嘩"的拍打江岸的聲音。
長空如洗,只有一輪皓月,將皎潔的銀輝灑滿人間。江水的波浪,在月光下泛著晶瑩的光亮,猶似一條條銀色的波紋,起伏東流。
楊戩抬起頭,月朗星疏,天際那顆微弱光潔的星星幾乎更是微不可辨。
楊戩心中的思念之情,就象這條滔滔不息的大江,流淌了幾千幾萬年,卻還如昨日一樣,不可抑止,不見平息。楊戩不知道自己在這江邊,已經(jīng)這樣站過了多少年,望了多少年,思念了多少年。
日出東方后,楊戩已經(jīng)坐在了神位上。他享受著人間的香火,擁有了塵世人們羨慕的一切,卻擁有越來越少的快樂。天界不可逾越的規(guī)矩,神仙們的禮儀退讓,讓楊戩覺得有些疲憊。
楊戩只為這些塵世的人們做了一件事,可千萬年來,塵世的黎民為他修建了廟宇,虔誠地頂禮膜拜,把遇到的困苦、心中的疑難、未來的希望,都誠心地向他傾訴,祈求他的庇佑,似乎只把他當作真正的惟一的無所不能的神。
在楊戩悲憫塵世黎民的苦難,竭盡全力實現(xiàn)這些凡人的欲求后,看著祈求者臉上露出發(fā)乎內(nèi)心的快樂之笑的時候,聽著祈求者真心誠意的感激言語,楊戩的心中,能夠感受到許多欣慰和溫暖,也就能夠稍稍驅(qū)散些內(nèi)心的孤寂。
灌江口,江流水逝,花開花落,幾百年,似乎總是在轉(zhuǎn)眼間就過去了。
坐在灌江口的楊戩,忽然看見天上的云飛騰變幻,忽爾糾纏到一起,忽爾又迅疾散開,甚而冬雨夏雪,晴空驚雷,怪象紛呈。楊戩知道,天界又出事了,而且出的必然是驚天動地的大事。
鬼判們看見這般的異常景象,都嚇得失魂落魄,哆哆嗦嗦,悄悄地縮著脖子躲到楊戩的身后。
"梅山六兄弟"也都來到楊戩身旁,紛紛問:"真君,天上這是怎么了?"他們都知道,楊戩坐在這里,是不可能知道天界發(fā)生了什么事的,但是他們也都知道,楊戩的天目,上觀天界,下察地獄,只要楊戩用天目一看,就會知道事情的本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