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錚好像有些生氣了：“我不是叫你敷衍我。”

“我已經(jīng)看完了！”蘇韻錦不由分說把試卷還給了他。程錚還想說什么，忽然看到她紅貝殼一樣的耳朵，遲疑了一會兒，有些尷尬地說道：“看完了就好?！?/p>

雖然周六要補(bǔ)課，但老師默許高三的學(xué)生在周五下午放學(xué)后可以“偶爾在球場放松一下”。程錚和同年級的一幫興趣相投的男生便經(jīng)常利用這個時間在足球場踢踢友誼賽，發(fā)泄他們過剩的精力。

那天一放學(xué)，程錚就立刻和周子翼去換了身球衣，他從洗手間走出來正看到蘇韻錦下樓，趁周子翼還沒出來，趕緊跟上去問道：“哎，待會兒你會去吧？”

他盡量用一種不經(jīng)意的調(diào)子來說這句話，但左顧右盼的緊張表情卻出賣了他。

“我還有事，我，我要回宿舍洗頭?！?/p>

“你頭上又沒長虱子，干嗎非得今天洗。到底去不去，班上女生都去?！?/p>

他覺得自己的態(tài)度已經(jīng)足夠誠懇，可蘇韻錦卻不怎么領(lǐng)情。她的聲音低得像蚊子哼哼，偏偏清楚地飄到他耳朵里。

“我對足球一竅不通的，去了也沒什么意思?！?/p>

“一竅不通就學(xué)唄，你就不能有點(diǎn)兒體育愛好？整天死氣沉沉像個老太婆一樣?！背体P的聲音開始大了起來，也顧不上被人聽見了。

蘇韻錦腳步不停：“誰說我沒有體育愛好，我下圍棋?！?/p>

程錚大為光火，也不再跟著她，撂下一句狠話：“蘇韻錦，有本事你就別去，你給我試試看?！?/p>

“你對著空氣嚷嚷什么？”換好衣服的周子翼好奇地拍了程錚一下。

這時蘇韻錦已經(jīng)下到了一樓。程錚用力晃了晃頭：“沒說什么?！彼砻嫔蠍汉莺莸?，其實(shí)心里一點(diǎn)兒底都沒有，也拿不準(zhǔn)蘇韻錦要是真不去的話自己能拿她怎么樣，對她發(fā)脾氣之后，好像每次郁悶的人都是他自己。

慢騰騰地洗了頭，蘇韻錦坐在床沿有一口沒一口地把飯往嘴里送。今天宿舍里的人特別少，只剩下她和一邊吃飯一邊練習(xí)英語聽力的莫郁華，兩人都沒有說話，安靜的空間里不時地隱隱傳來遠(yuǎn)處球場的喧嘩。

她不應(yīng)該去的，對于足球她一點(diǎn)興趣都沒有，再說……去了也沒用。蘇韻錦的理由十分充足，她并不懼怕程錚的威脅，可是那一行比別的字都要淡一些的鉛筆字總在她眼前出現(xiàn)，那些字都會說話——“你來不來？來不來……”

“你不去嗎？”

“嗯？”蘇韻錦險些沒反應(yīng)過來，看著似乎專注于耳機(jī)聲音里的莫郁華，不確定她是不是在對自己說話。

莫郁華這時摘下了耳機(jī)，站起來慢條斯理地說：“一塊兒去球場看看吧?！?/p>

“我對這個不是很感興趣?！碧K韻錦垂下頭，無意識地用勺子戳著碗里的剩飯。她記起莫郁華平時對這些活動也并不上心。

“球賽真的有那么好看？”她困惑地問。

莫郁華忽然笑了笑：“誰又真的是去看球賽呢？”她也不管蘇韻錦聽沒聽明白，奪了蘇韻錦手里的碗，順手?jǐn)R在桌子上，“走吧，別磨蹭了。就當(dāng)是陪我。”

她們來到人聲鼎沸的足球場，比賽已經(jīng)開始好一陣，邊上站了不少人，其中不乏女生，蘇韻錦想起莫郁華說的那句話，心想，她們看的又是什么呢，表情激越又為了誰？

莫郁華帶她擠到了一個視線相對較好的角落，蘇韻錦不懂足球，只知道分別穿著紅白兩色球衣的男生在場上來回奔跑。程錚穿著白色球衣，高挑勁瘦，跑動的姿勢很好看，掩不住的青春蓬勃。蘇韻錦很輕易就在寬闊的場地上找到了他，然而，她為什么下意識地用眼睛去搜尋這個人的身影呢？她否定了這個，就必須得承認(rèn)，在不停變動位置的男生中辨認(rèn)出程錚并不算難，他一直是個出色的男孩子。

程錚和周子翼這一對好朋友都很引人矚目。周子翼的特別之處在于他那張漂亮的面孔后仿佛藏著對一切都漫不經(jīng)心的輕慢，愛笑愛耍貧嘴，有些人或許會覺得他油嘴滑舌，但他確實(shí)更善于把握別人的心思，也更能哄女孩子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