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八說：“應該是很鄭重地找有本事的人算命，街上算命的瞎子，沒這個能耐。”

“沒有，沒有?！碧锬富貞浺粫海穸?。

“那以前呢，更早的時候？”我在一旁插嘴。

“好像沒有，你田叔叔蠻反對搞這一套的，”田母繼續(xù)回憶，忽然對著我說，“小徐，你到底是干什么的？問這些干嗎？”

我被問得一愣。

王八幫我解圍：“他是我朋友，懂點東西，說不定能幫鎮(zhèn)龍呢?！?/p>

田母看著我，臉上就有點猶豫的神色。

我懶得解釋什么，不繞彎子，直接說道：“我覺得您兒子的名字有問題，鎮(zhèn)龍，這個名字起得太大了，容易遭人或者什么邪性的東西嫉恨……”

我還沒說完，王八就打斷我：“阿姨，你莫聽他瞎說，我叫王鯤鵬，名字還不是蠻大，也沒說遭什么嫉恨?！?/p>

王八邊說邊向我眨眼睛。我明白王八的意思了，不能說得太多，把田母嚇住了指不定會有什么反應。眼看這母親因為兒子的事情精神要崩潰，還是盡量不要刺激她，問問情況就行。

我念頭一轉，又說道：“鎮(zhèn)龍小時候，學習是不是很好？”

田母回答：“是啊，從小就學習好，可是初一那年，突然就病了幾天，老是發(fā)燒，醫(yī)生懷疑是腦膜炎，病好后，學習就差了。龍龍學習一直都很刻苦，我們也沒有責怪他。反正不讀書也行，到時候跟著他爸爸做生意也無所謂?！?/p>

我和王八相互對視——就是那時候的事情了。

“您再想想，”王八問田母，“在鎮(zhèn)龍生病前，家里來過什么稀奇古怪的人，或是他遇到過什么怪人，家里出了什么怪事沒有？”

“我想起來了，”田母恍然大悟，“龍龍剛上初一前，隔壁的老秦請了個跛子給他兒子姑娘算命，我看著蠻好玩，也把龍龍的八字報給那跛子，讓他算了的。”

“那跛子怎么說的？”王八問道。

“我不記得了，反正就說龍龍的命蠻好，”田母又補充，“比老秦的兒子命好?！?/p>

我和王八不再問了，王八就跟田母扯些閑話：以前住的地方現(xiàn)在要搬遷了，也不曉得這些老鄰居還在不在……要田母莫太傷心，說不定鎮(zhèn)龍什么時候就醒了之類的話。

我趁著他們說話，把田鎮(zhèn)龍的五官認真細致地看了看，又把他的手指捏了捏。田母見了，以為我只是表示一下關照，也沒在意。

從田家出來，在世紀花園門口攔了個的士，上了車，王八說：“鋼球廠?！?/p>

那個跛子來歷不明，我們肯定找不到。可是我們能找到老秦家。

在車上，我對王八說：“田鎮(zhèn)龍的額頭骨相很正，不是遭厄運的命。他指頭勻稱端正，而且細長，你推斷得沒錯，他學習應該很好?！?/p>

王八說：“老子什么時候錯過？”

的士司機被我們的談話弄得摸不著頭腦，老是往反光鏡上瞄。

的士把我們送進鋼球廠了，鋼球廠已經(jīng)停產(chǎn)，廠房都空著。廠子雖然在宜昌的黃金地段，但里面一片荒蕪，里面還住著人，一個兩層的筒子樓還在，孤零零地矗在荒地里，沒本事的工人都還住在這里，像老田這樣的人早搬了。

王八在車上就跟我說過了，老田當初是鋼球廠一個搞銷售的領導。廠里效益不好的時候就下了海，做生意，有了錢就在世紀花園買了房子?？墒悄切S里的鄰居，可沒這么好運，如今還住在這里。

我們看見一個中年婦女從筒子樓里走出來，王八馬上走上前，熱情地問道：“阿姨你好，請問秦師父的家在哪里??？”

“哪個秦師父……”那婦女估計打了一夜的麻將，瞌睡都沒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