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房之中明燭高照,我斂容正坐,等待夫婿入內(nèi),行合巹之禮。
絲竹喜樂之聲從外邊直傳入內(nèi)院,喜宴深宵未歇。
喜娘仆婦們環(huán)繞在側(cè),各進吉辭,煩瑣的禮數(shù)仿佛沒有盡頭。
我又累又乏,支撐著鳳冠吉服的重負,盼望這一夜快些熬過去。
再過片刻,就要面臨平生最忐忑的辰光。可想到那個人——頓時,我心底收緊,乏意全消。
我強自振作精神,不想新婚之夜就委頓如此,在那人跟前示了弱。待我抬起目光,卻見喜娘們在交頭私語,似有什么不太尋常。
我怔了片刻,我終于察覺外面的喜樂,不知什么時候停了。
我看向陪侍在側(cè)的錦兒。
她也滿是迷茫,悄聲道:“郡主安心,奴婢出去瞧瞧。”
“且等一等?!?/p>
我搖頭,又等了片刻,起身想要卸下沉重的鳳冠。
喜娘們忙攔住我,正勸阻間,聽見門外傳來匆匆的腳步聲,一個侍女叫著“郡主,郡主”,直闖進來,朝我胡亂一欠身,急得禮數(shù)也沒有了。
我蹙眉看,是母親身邊的侍女,在府中侍奉多年,不是沒有見過世面的,出了什么事能教她亂成這樣?她面如土色,張口便是,“郡主,不好了,長公主驚怒之下暈了過去!”
“母親怎么了?”我大驚。
“只因,只因……豫章王……”侍女抖抖索索道,“豫章王方才喜堂之上,接到軍報,突厥大軍犯境,他……他當(dāng)堂脫了喜服,連夜便要離京出征!”
我恍惚以為聽錯,“你是說,豫章王要走?”
侍女顫顫點頭,聲不敢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