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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過年就過年,臘月里,他們一家人坐著一輛車回了家,一家三口都穿得很體面,呈現(xiàn)出衣錦還鄉(xiāng)的模樣。朱壯云也穿上了西裝,打上了一條拉鏈領帶。他已經(jīng)習慣了沉默,不習慣說話,腦子已經(jīng)被生活全自動地洗了好多遍。
杏花在車上,很憧憬地抒情:“我們衣錦還鄉(xiāng),還真的要感謝堅伢崽,手中有了錢,我們建一幢樓房,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差?!?/p>
他們一起往村莊里趕,萬萬沒有料到,回到村莊后,竟然找不到他們的房子,找不到他們的家。朱壯云很震驚:“我們的家到哪里去了?我們的房子呢?它自己跑了?不太可能吧?房屋也會逃跑?”
杏花憤懣地說出自己的看法:“想都不要想,這肯定都是朱石代干的好事。”
她覺得自己被他玩耍,但他并沒有對她家仁慈。
燕子也有話說出來:“幸虧我們賺了錢,要不然,真的活不下去。”
一家三口滿腹牢騷,那有什么用呢?房子已經(jīng)拆掉,已變?yōu)榭諝猓荒苤亟ā?/p>
朱翅道聞訊趕來,一言難盡:“到我家里去吧,這個事只能慢慢說?!?/p>
一家人只好去親戚朱翅道家里,過年。
朱石代嗅覺如狗,很靈敏,目光深入生活,深入到了燕子的錢包里,他對燕子不放過敲竹杠:“燕子,祝賀你,衣錦還鄉(xiāng),但你必須向村里交納一部分宅基地的費用,你們有了錢,要建新房,就必須交納這筆錢,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再加上村里拆你們的屋,花了力氣,你們家也得有所表示,我已經(jīng)把話講得非常清楚,就看你們家是否拿出行動來?!毖虍斎粺o法和狼講道理。村長掏了她的腰包。
被迫給了村長2000元錢,燕子很氣憤,她說道:“現(xiàn)在我們在村莊里,什么都不怕了,欠村里的錢也還清了,我們正要建新屋,我有的是錢?!鼻啻汉俺隽藨嵟?。
燕子與父母在朱翅道家中過年。她在村莊里沒有待幾天,只待了六天,就往廣州追星趕月般趕。她把錢交給了父母,說:“你們以后就待在村莊里過日子,不要到外面奔波受苦了,爸爸你要好好照顧媽媽,媽媽身體有病,該買的藥一定要買,錢的問題,我可以賺到,你們放心。你們把房屋建好,好好過日子?!苯淮昧艘院?,又飛離了村莊,去了南方。
在朱翅道家過年,朱壯云嘴巴成了一個長牙齒的酒杯,與朱翅道喝酒,兩個人更多的是拼酒。朱翅道喝了酒,就大聲亂喊以發(fā)泄自己:“殺——多殺——有豬殺,才能過上好日子?!彼跒樽约旱呢毨Оl(fā)愁。
朱壯云對他伸出言語之手幫助:“我要不建房子,就把錢借給你。做人要仁慈一點兒,何況我們還是親戚。”
朱翅道說出了自己的道理:“我不能借你的錢,你要先蓋房子,才有容身之所,再說,這些錢,來得不容易?!?/p>
喝了酒的朱壯云,滿村子地找蟲寶,他要找蟲寶算賬。但蟲寶卻沒有回村莊過年。朱壯云對著天空喊:“蟲寶,你這沒良心的。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要給我一個說法!”
他對著夜色里的燈火憤怒地喊:“蟲寶,你這挨千刀的。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一定要給我一個說法!”
他對著一瓶酒喊:“蟲寶,你這不道義不仁慈的。你在哪里?你在哪里?你要給我一個說法!”
無論怎樣喊,他都得不到答案,夜晚、天空、酒瓶都不能成為他要尋找的公道。他又怎么能從蟲寶身上討到公道呢?只不過氣憤,想不通罷了。對于一個人來說,想不通的事往往解決不了。
蟲寶后來回到村莊,朱壯云也奈何不了他。他沒有在村莊里時,朱壯云才有膽量在村里胡亂喊幾聲,發(fā)泄一下,真正見了蟲寶,他沒有能力也沒有膽量喊出心中的憤怒。的確,村里的80后年輕人構成一種威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