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麗葉同意了:“外婆,你就按你覺得對的去做,我愿意聽?!?
埃爾希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我先和你說明下,我可能需要一點(diǎn)時間慢慢回憶,但我想我記得故事的開始是跟我有關(guān)的。那是1939年的時候,我還在那所大房子里學(xué)習(xí)怎樣做一名合格的女傭。哦,對了?!卑栂E牧伺氖?,說道,“那時的沃頓莊園你一定認(rèn)不出來,朱麗葉。整個莊園生氣勃勃,克勞佛家族和他們的朋友們在里面忙碌著。在狩獵期,幾乎每周末他們都要舉行派對。有一次,他們的朋友從倫敦過來,我的任務(wù)是照顧他們十八歲的女兒,德魯-諾瑞斯家的奧莉維亞。她是我服侍的第一位小姐?!卑栂;貞浧疬^去,眼睛閃閃發(fā)亮,“哦,朱麗葉,我一輩子也不會忘記那天我走進(jìn)那間淺紫色的臥室,第一次看見她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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沃頓莊園
1939年1月
奧莉維亞·德魯-諾瑞斯走到這間剛剛住進(jìn)來的寬敞臥室的窗戶邊,向外望去。窗外灰蒙蒙一片,她長長嘆了口氣。
似乎自兩個月前她來到英格蘭后,就有人故意將那些明艷溫暖的色彩從她視線里抹去,只留下一片灰黑,模糊不清,泥濘不堪。
一眼望去是無盡的荒涼。盡管才下午三點(diǎn),潮濕的霧氣已然侵襲了這片土地。她感到一陣陰冷頹敗,心情很是灰暗。
她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離開窗邊。
奧莉維亞知道,父母很為能重新回到英格蘭而高興,因?yàn)檫@是長久以來存在于他們腦海的“家”,所以無論這兒的氣候多討厭多潮濕,他們也欣然接受。而她自己卻一點(diǎn)也不這么認(rèn)為。出生后她還從未踏出過印度半步。
來到這兒后,她簡直不能理解,無論是充斥在俱樂部里的談話,還是在父母的印度浦那的家里吃晚餐時桌上的話題,無一例外都充滿著對英格蘭的懷想。在她看來,至少目前,英格蘭一無是處,沒什么好懷念的。大家都在抱怨印度有多熱,但至少在那兒,你不必穿著六層內(nèi)衣躺在散發(fā)著一股潮味兒的床單上,無奈地等著血液慢慢循環(huán),最后才讓你的腳趾溫暖。反正自從下船后,她一刻也沒覺得暖和過。
她想念家鄉(xiāng)的氣味和聲音。不用說那熟透的石榴、清幽的麝香,還有奶媽給她長長的黑發(fā)上涂抹的發(fā)油,更不用說從女傭屋里飄出的甜甜的歌聲,小鎮(zhèn)里塵土飛揚(yáng)的街上孩子們的歡聲笑語,還有集市上貨郎們高聲的叫賣……和眼前這死寂的、陰郁的鬼地方比起來,那是一幅多么神奇而斑斕的喧鬧圖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