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慌地回頭。

他僵硬地轉身。

兩個孩子，拼命地將拳頭塞在嘴巴里，阻止自己哭泣的聲音，眼淚卻決堤。軒軒環(huán)住姐姐不斷顫抖的身體，黑色的眼瞳很黯淡很黯淡，小小的臉孔上透露著與年紀不符合的安靜。

見已經(jīng)無處可躲，格格終于放聲大哭，哭倒在弟弟的懷里，“騙人！騙人！我是爹地的孩子！我是爹地的孩子！”軒軒緊緊地將格格擁住，他小小的頭頜也垂在格格的脖間，壓抑著，壓抑著，卻忍著眼淚，壓抑到不住顫抖。

天底下，永遠最脆弱的父母心。他和她的心，同時淌出了血。

“對不起，對不起……”她捂住唇，也跟著哭了。她不該說這些話的！她不該只想逞一時口舌之快的。她好后悔，好后悔……

他已經(jīng)走向了兩個孩子，“對不起……”緩緩地，他蹲在兩個孩子面前。

“爹地，不要不要格格！”格格撲倒在爹地的懷里，不斷地哭，哭到肝腸寸斷。

他摸著孩子的頭，承諾的話，卻怎么也開不了口。他已經(jīng)有預感，他和孩子們注定要分離。

“爹地，你保證！你保證！”格格拉著夜簫的衣服，眼淚和鼻涕混成一團，酷愛干凈的小公主此時來不及拭去狼狽，只是執(zhí)意要一個承諾。

“好，我們不分開?！彼谌鲋e，笑著撒謊……

“爹地是格格的親生爹地，嗯，對吧？對吧！”要完了承諾，格格要一個心安的理由，“剛才爹地和媽咪只是吵架，所以你們亂說的，對吧？！”

夜簫沉默了一下，正是這沉默了幾秒，格格心徹底慌了，眼淚又開始止不住地流，“爹地，我是你的女兒，我真的是你的女兒！所有人都說格格長得好像爹地！”

“爹地你看！”格格慌張地將他的手按在自己的眉毛上，“格格的眉毛好粗，大家都說長得和爹地一模一樣！”

“還有，還有！”她拼命地在翻證據(jù)，連忙拉扯過一直安靜地低著頭的弟弟，“別人都說軒軒更是和爹地長得像一個模子刻出來一樣，連性格也好像的，不太喜歡說話！”

“爹地，你不要不認我們……”說到最后，格格已經(jīng)完全放聲大哭。

溫柔地，夜簫用自己的衣袖拭去女兒的眼淚。

“格格，你聽爹地說，你們聽到的都是事實。你和軒軒的親生爸爸確實不是我。但是爹地對你們的感情，并不會因此受影響，在爹地心中，你們一直是我的兒女，不會動搖，也不會改變?！彼f得很慢，一個字一句話，都希望孩子們能聽得仔細，記在心里。

事到如今，他并不想再繼續(xù)這個謊言，孩子們也大了，也該告訴他們了。

除了剛開始那一個月的掙扎，后來，他是真的把他們當自己的親生骨肉??！

“我不要！我不要！”格格還是放聲大哭，完全接受不了。

“乖……我們上樓吧……”將女兒小小的身體抱在懷里，將兒子乖巧的小手牽住，他帶著他們上樓。轉角，他停住腳步，眼睛望著蹲在客廳，掩著臉一直哭泣的她，極其冷淡，極其冷淡地說：“你想走，就走吧……肚子里的孩子想打掉就打掉吧……”

心灰，意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