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我們要離開的時候,杜啟明突然拉住我的手,對著我說:“對不起,那天是我太失去理智了,我很抱歉。”
我搖搖頭,我說:“我不會為這件事怪你。”
“曉白,過兩天我就要離開了?!倍艈⒚髟谖疑砗笮÷暤卣f。
是啊,思思的后事一操辦完,他也就沒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他明天就要離開北京,我們就又再見不到了。
我的腳步不知不覺地停下來,我只想回過頭去看杜啟明一眼,只想看他一眼。
可是顧嚴誠突然箍著我的脖子,把我的臉扳正,他說:“不要回頭,不要看他?!?/p>
往前走,不要回頭往。
當我再回頭時,杜啟明已經(jīng)不在原地了,再也沒有他的身影。
我輕輕地嘆了口氣,那一口氣我嘆在了心里,好長一段時間都揮之不去。
[3]感情這回事,永遠都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蔣微要結婚了,和楊立軍。
因為楊立軍下個月開始可能要去留學,是公司提供的福利名額,這是好事,蔣微很支持??墒菞盍④娔昙o不小了,加上家里老催自己結婚,所以再三商量,兩個人準備在出國之前把婚結了,好讓兩邊的家長安心。但是由于思思才走,所以兩個人為了緬懷好友,決定不舉辦婚禮,私下把結婚證領了,好朋友在一起吃頓飯就好了。
一頓飯吃下來,我都魂不守舍。只是喝了很多很多的酒。明天就是杜啟明要走的日子,我心里卻莫名覺得七上八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喝了太多酒,所以心里燒得難受,像有一團火在到處亂竄。
吃完飯,我坐上顧嚴誠的車就對他說:“我想見他。”
“你確定?”
“他都要走了,他一走,我們就真的再也見不到他了?!蔽医K于安靜下來,心里那團火也終于滅下了。
前面的路口亮起了紅燈,顧嚴誠掉了個頭,把車開到了路邊一個拐角處停下來,前面就是沿江邊上,有很大的風吹進我沒有合上的車窗內。
“既然這么想見他,那為什么最后還是跟我走了?”顧嚴誠掏出一包黃山,漫不經(jīng)心抽出一根。我知道他只的是那天在思思葬禮上,杜啟明要求和我談談,我沒有留下,而是跟顧嚴誠一起離開了。
我想了想,笑了一下:“呵,你那么聰明,怎么可能不知道呢?”我反問過去。雖然顧嚴誠什么都沒問過我,但是我知道他一定早就對我和杜啟明那點事已經(jīng)猜了個八九不離十了。我沒必要在明眼人面前說謊話,那就成了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我的離開只是因為我不想讓我自己看起來太低賤。
“呵,既然這樣,當初我就不應該幫你揍他?!鳖檱勒\打開另一邊窗戶,整個江邊的風呼啦啦全朝車內吹來。
“顧嚴誠,你幫過我,我很感激你……”
“我送你去見杜啟明。”顧嚴誠硬生生地打斷我的話,毫不猶豫地開車往回走。
我還沒反應過來,顧嚴誠就把車開到了一家餐廳面前,他朝里面指了指,說:“進去吧,如果沒有錯,他現(xiàn)在正在這里面?!?/p>
我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望著他。
顧嚴誠笑了笑,說:“他在北京投資了一家西餐廳,平時都不會親自管理,偶爾經(jīng)過北京的時候才會過來看看,這家餐廳就是這里。其實杜啟明遠遠比你想象得要有名,你也許還沒有正真認識過他。”
我搖搖頭:“為什么?”
為什么要送我過來,送我來到杜啟明的身邊,我沒有問出口來,但是我相信顧嚴誠會明白我的那個為什么問得是什么。
他低下了頭,片刻之后他說:“不為什么,就因為你想見他,就這樣而已?!?/p>
你想見,所以我就送你來了。
顧嚴誠的臉很真誠,讓我絲毫懷疑不起來。
推開餐廳的門,杜啟明正坐在對面的柜臺邊上獨飲著,他的眉頭緊皺著,心事重重。我心莫名地緊了一下。
“一個人喝酒,不會太苦嗎?!”雖然我來了,可是我的心里還是那么在意曾經(jīng),在意那一巴掌,女人是不是就是矛盾的結合體,想見,卻又放不下身段,放下身段了,卻又放不下心里的那么一點點自尊。
杜啟明眉眼一轉,抬起眼來看我:“你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我好奇地問:“你就那么肯定我會來?”
“呵呵,我不是肯定你會來,我是肯定他一定會送你來,”杜啟明遞過來一個高腳杯,“來,陪我喝兩杯。”他倒還蠻閑情雅致的,可惜,我陸曉白可不是來陪他喝酒的。
“有什么事你就說吧,我等會就走了?!蔽以谒麑γ孀聛?。
杜啟明湊到我面前,他說:“別這樣冷漠不行嗎?我們之間就再也沒可能和平相處了嗎?我只是有太多話想和你說,這么多天,我心里的話都沒地方說,也不能和別人說,我只有找你?!?/p>
“我很想和你好好說說話,可是每一次面對你,我就想起以前那些不堪和背叛,杜啟明,你不是我,你不會明白那些傷害在我心里根深蒂固?!?/p>
“既然不能原諒,那么今天為什么還會來?”杜啟明喝了口酒,晃晃悠悠地問。
“我曾經(jīng)聽過一個文人說過一句話,她說,夢里夢見的人,醒來之后就一定要去見。你是我夢里的那個人,雖然我不能原諒,但是這并不妨礙我要見你這件事情?!?/p>
“呵,哪怕恨著,也要面對面恨著,是這個意思嗎?”杜啟明問。
我不說話,感覺周圍的空氣都凝固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