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天下反(3)

唐末刀鋒匯 作者:小馬連環(huán)


出了城門,黃巢回頭望長安,對著巍巍城樓撂下一句狠話,準確地說是一首狠詩《不第后賦菊》——

待到秋來九月八,

我花開后百花殺。

沖天香陣透長安,

滿城盡帶黃金甲。

菊,又見菊,殺氣橫溢的菊!

長安,今天我不能用才華讓你折服,但總有一天,我會用另一種方式讓你顫抖伏首。

當年,唐太宗站在端門之上,看中舉的才子們魚貫而入,得意道:“天下英雄,盡入我彀中?!彼恢?,二百多年之后,他的后代在這次取士時,漏了一個英雄才子在外面。

這是一個危險的角色。沒錄取黃巢這個極具野心的不安定分子將是唐朝科舉工作最大的失誤。

梁子已經(jīng)結(jié)下。

★鹽幫新雄

在淮河兩岸,在泰山腳下,在河洛大地,多了一個身手矯健的江湖商人。他領(lǐng)著一伙人背著重重的鹽包,穿州走縣,翻山越嶺,跨江渡河,行走在死亡與富裕之間。

他正是我們的黃巢。

他曾經(jīng)是個失敗的知識分子,可現(xiàn)在卻是一個成功的寇。

他武藝高強,善挽強弓百步穿楊。他好召亡命徒,仁似宋公明,義比小旋風(fēng)。加之領(lǐng)導(dǎo)能力很強,手下左右護法堂主香主之類的是一大堆,簡直十足的幫主坯子。這么一個人,加上有文化,懂謀略,遲早會讓大唐朝廷吃盡苦頭。

說到這里,了解一下大唐鹽政,其實也沒什么繁瑣的東西,就是兩點,一是壟斷,朝廷開公司專營,官員當公司經(jīng)理,國家支出全靠老百姓吃鹽啦,史書記載:開元盛世年間其大唐收入,鹽上面的要占一半。要是沒這些錢,什么日本小學(xué)生,海外屬民打著進貢的旗號來大唐要錢要物時,大唐朝可就擺不了闊了。

更別提辦什么萬國來朝大會,以示天朝威嚴。二是高稅,唐朝末年,鹽稅漲得比石油期貨還快,而且一直高位徘徊,從不回調(diào)。到了后面,鹽價飛漲,老百姓的鍋里淡如水。要是出了汗,用帕子擦了先別洗,回去擠到鍋里當鹽水用。鹽價一高,利潤就出來了,利潤有了,黃巢這樣世代販私鹽的家族就冒了出來。

在后面的歲月里,從鹽販子這個行業(yè)里涌出許多殺神來,他們或割據(jù),或稱帝,把天下搞得風(fēng)殘云黑。

從他們的行為模式看,這不是偶然。

他們呼朋喚友,持刀負弓,他們像哥倫比亞毒販子拿著AK47跟政府軍掃射一樣搞武裝走私,他們要提防黑吃黑的江湖敗類。

他們背的不僅僅是鹽,還是身家與性命。當行至人煙稀少的深山老林,郊野古道,他們背的卻不是寂寞。

因為一路上,有許多官差與他們纏綿。

大唐朝廷一半公職人員都在辦緝拿私鹽的事,大唐緝拿私鹽的巡捕士卒遍于州縣,中間厲害的,能如獵犬般隔著物品就能聞到鹽的味道。而且他們工作很敬業(yè),沿路設(shè)關(guān)卡,半夜搞突查,甚至采用臥底、釣魚等各種刑偵手段。其目的就是把像黃巢這樣破壞國家財政的大盜們抓出來。

滿頭大汗皆為利來,抓住了是有提成的,抓住販一斗的,能賞千錢。

抓到鹽販之后,大唐有著嚴厲的法律對付這些經(jīng)濟罪犯,販了一石的夠死刑,按這個算法,黃幫主一百個腦袋都不夠砍的,后來皇恩浩蕩,改流放至天德(內(nèi)蒙古草原),以黃巢的量得送到西伯利亞喂北極熊。

黃巢是販鹽的大戶,他靠著走私發(fā)財致富了。

可是,他滿足了嗎?沒有,絕對沒有!他已經(jīng)厭了用白色的鹽換取黑色的錢,他更記得唐朝科舉給他的傷。

當年,他落泊在長安大街上,看著高中的才子歡呼雀躍,望著狀元騎著披紅大馬,頭戴寶帽,趾高氣揚,在長安朱雀街巡游。而他卻垂頭喪氣,坐于酒店一角,借酒澆愁。

是大唐,讓自己不能做一個好公民!

望著眼前燦燦的金子,黃巢又想起了當年離開長安時作的詩:我花開后百花殺。

什么時候,李家這朵花開敗了,輪到我黃某人香透長安???

機會馬上來了。他的江湖朋友王仙芝造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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