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舟想起外公釀的酒,去年秋天收的桂花、前年冬天收的松針上的雪,釀出的桂花酒清雅香甜,她從小就把那清澈的琥珀色液體當(dāng)飲料喝。
“龍老師,給我講講我外公年輕時的事吧。”
“你想聽什么?”
“什么都行。”
“他們年輕的時候,那叫一個熱血啊?!饼埑跸囊贿叧詿疽贿呎f,“那年我?guī)煾甘苋酥?,到緬甸去收翡翠,到了平日常去的那個村莊,卻見整個村莊都被燒成了灰燼,地上零星地躺著幾具尸體,其中一個是他的故交,往日他都是跟這位老大爺收翡翠原石。老大爺下半身被燒焦了,當(dāng)時還沒有死透,拼著最后一口氣告訴師父,日軍在山上建了一個基地,不許他們上山采石,還說要雇他們?nèi)プ鍪?,他們知道日本人不可信,自然不愿意去,日軍就燒了他們的村莊,將村民都帶走了。他求我?guī)煾?,一定要幫他把孫女救回來,他愿意用家傳的一塊翡翠作酬謝,并告訴他那塊翡翠就埋在他家后院的井里。我?guī)煾复蟀l(fā)雷霆,誓要報仇。山路走到一半,看見一個男人躺在大石上,嘴里叼了一根野草,優(yōu)哉游哉地曬太陽?!?/p>
白小舟立刻插嘴道:“那個人一定是我外公?!?/p>
“沒錯,那就是你外公。之前我?guī)煾负湍阃夤羞^一面之緣,知道他也是厲害角色,手一拱,說:‘衛(wèi)兄莫非也是去救人的?’你外公說:‘不是,我是來幫朋友的?!艘矝]有多話,直接殺到山上,原來那是一個細(xì)菌戰(zhàn)研究基地,村民都是被拉去做小白鼠的。二人紅了眼,然后便是一通‘殺、殺、殺’。至于是怎么殺的,細(xì)節(jié)欠奉,總之是大鬧了一場,將那研究基地掀了個天翻地覆,鎮(zhèn)守基地的一小股日軍被團滅。村民是救出來了,但村子也不能再住人,只能安置在別處。我?guī)煾笇⒗洗鬆數(shù)聂浯淠玫絿鴥?nèi)賣了個好價錢,說要分你外公一部分當(dāng)酬謝。你外公拍案而起,大罵我?guī)煾?,說他把我?guī)煾府?dāng)朋友,我?guī)煾竻s拿他當(dāng)乘火打劫的卑鄙小人。我?guī)煾复笮?,說沒有看錯他,與他大飲了三百杯,大醉三日,醒來之后你外公已經(jīng)走了,說有緣自會再見。我?guī)煾笇①u翡翠得來的錢給了老大爺?shù)膶O女,讓他們村莊得以度日。自那以后,我?guī)煾负湍阃夤愠闪素仡i之交?!?/p>
“原來我外公年輕時脾氣那么古怪?!卑仔≈塾行┎桓蚁嘈?,龍初夏講故事講得口干舌燥,將瓶子里的酒一口喝完:“你印象里的外公是什么樣子?”
“外公很慈愛,但話很少,我總覺得他像是有什么心事,每當(dāng)月圓的時候就喜歡對著圓月發(fā)呆?!?/p>
龍初夏一臉驚詫:“我?guī)煾敢渤χ铝涟l(fā)呆。我還在想他是不是暗戀嫦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