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給別人家的兒女算姻緣您很少拒絕，即使有不好的事情，多跑兩次您也一定會松口。很多人都這么說?？墒俏遗芰诉@么多次，您怎么就沒一點(diǎn)兒變化呢？”月婆婆在門口搔首跺腳，好不焦躁，“您越是不說，我這心里就越是不踏實(shí)，總覺得我外孫要出什么大事，您才不肯跟我說。”

月婆婆的猜測不無道理。占卜的人預(yù)測到越嚴(yán)重的事情時越不愿告訴被占卜者，在這塊地方，這是眾所周知的道理。

媽媽見一個陌生的老太太在門口嘀嘀咕咕，自然聯(lián)想到她肯定是周圍人都談到過的月婆婆。媽媽正想上前去跟月婆婆解釋一番，不料月婆婆見了媽媽，卻主動搭訕道：“你別去找他了！他是個小氣得要命的人。別人都說他愛幫人，我看不是呢！”

原來月婆婆沒有認(rèn)出面前的人正是馬師傅的女兒，卻把她當(dāng)成了同樣是來求爺爺幫忙的人。

于是，媽媽故意將錯就錯，對月婆婆說道：“不像您說的那樣吧？我聽別人說他一般不拒絕人家的呀。是不是您的要求太高了？”

月婆婆拍著巴掌道：“我的要求高？我不要他算我還有多少陽壽，什么時候見到牛頭馬面，也不要他幫我做水陸道場，我只是求他幫我算算外孫的姻緣。別人問這個的多了去了，怎么偏偏我的忙就不肯幫呢？”

媽媽正要插幾句話，又被月婆婆打斷。她滔滔不絕道：“我不是糾纏不清的人。只是他越是不說，我心里越是不踏實(shí)。前前后后來了二十多次了，他老人家就是不說?！?/p>

媽媽正準(zhǔn)備說她去幫忙說說情，那個月婆婆甩了手就走，不再答理媽媽。

媽媽心想爺爺?shù)纳眢w還沒有完全康復(fù)，便干脆打消了這個念頭，任由月婆婆一路牢騷地走向了狹窄的田埂。

跨進(jìn)門，媽媽發(fā)現(xiàn)爺爺正低著頭坐在火灶邊上抽煙。屋里的煙很濃，爺爺根本沒有用心燒火，柴堆在一起燃燒不充分。

媽媽說，她一眼就看出了爺爺拒絕人家之后內(nèi)疚的心情。

媽媽被煙嗆得咳嗽了兩聲。爺爺這才發(fā)現(xiàn)媽媽來了，連忙將手中的煙扔到火灶里，起身叫媽媽坐在旁邊。

媽媽一坐下便詢問爺爺為什么拒絕月婆婆。

爺爺?shù)脑捵寢寢尨蟪砸惑@：“月婆婆的外孫是個殺人犯。”

媽媽的腦袋里“嗡”的一聲，差點(diǎn)兒從椅子上跌下來?！笆裁矗克鈱O是個殺人犯？你是怎么知道的？”

“第一次要我給她外孫算姻緣的時候，她就告訴了我她外孫的姓氏和生辰八字?！睜敔斒捌鹨桓莶瘢谏l(fā)濃煙的柴堆里撥弄了兩下，火苗“撲撲”地升了起來。爺爺和媽媽的臉立即被火焰映得通紅。

“你就憑姓氏和生辰八字算出她外孫是殺人犯？這個也能算到？”在姥爹和爺爺?shù)亩δ咳局拢瑡寢寣ζ氵€是有一定的了解的，她雖然猜想爺爺是通過這個方法得知月婆婆的外孫是殺人犯，但是她對這個結(jié)論不是那么相信。

“當(dāng)然不是！”爺爺擺手道，“我沒亮仔他姥爹那么厲害，就算能算到她外孫有劫難，也絕對算不到是殺人放火。”爺爺在媽媽面前提到姥爹時，很多時候都說“亮仔他姥爹”。

“我也想這東西是算不了這么準(zhǔn)確的?！眿寢尩溃翱墒悄阍趺粗浪鈱O是殺人犯呢？我聽別人說，你還算到了她外孫的大腿上有一塊紅色的胎記？”

“別人告訴我的。”爺爺簡短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