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憋著了,小心咬破了。"他竟然嗤笑起來,"公主就算是百般心計,卻忘記了自己終究還是個十二歲的孩子……"
我正要反擊,卻見他已經收回了手,從我身邊閃了過去,低潤的聲音傳入我的耳朵,"請公主省省心思,還是想想該如何做新娘吧……"
余下的幾天,成親王以嫁到皇朝就不能回來為由,竟讓我在玉城又多待了好幾日。這期間父王、哥哥姐姐們輪番過來看我。若說芳雅的心思還算單純,那父王和哥哥們的心境就顯得有些不純粹了,他們只是怕我不肯嫁到皇朝去,故而才百般探視我。
"父王放心好了!"我大而化之地攤攤手,"皖雅不是那般小心眼之人,為了夏族,定會老老實實服從您的旨意的。"
父王眼中閃過一絲苦楚,良久卻說不出話來,"皖雅……"
"父王您不是說過嗎?"我低低笑道,自己都覺得這笑聲格外凄迷,"女兒早晚是潑出去的水,至于潑到哪兒去,還不是一個模樣?我嫁到皇朝也好,那么遠的路程,怕是以后就不能相見了,您眼不見為凈嘛!"
"皖雅……"我刻薄的語言沒能引起自己的暢意,反倒是自己被父王悲痛的眼神惡狠狠地在心上剜了一刀,"父王知道你心里怨父王……"父王顫抖的手伸向我的臉龐,我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應聲而下。
"可是皖雅……父王不能不顧夏族幾萬族人的性命……父王不想讓他們?yōu)榕珵殒?,若是其他部落族主前來求親,父王是死也不會把你交出去的……可是這次是景唐帝啊……那么粗的炮筒……我若是不從……夏族必被滅族啊!"
我知道這幾日夏族上上下下已是人心惶惶,父王說得沒錯,我雖是痛恨他的無能,卻也知道這純屬無奈之舉。于是硬生生地憋住眼淚,數日來第一次主動挽上父王的胳膊,父王身體劇烈地顫抖,不可置信地看向我,"皖雅……"
"父王……皖雅知道……"我努力勾出一絲笑容,笑意已是豁朗,雖然內心依然刀割般的難過,"那就請讓皖雅快些隨他們而去吧,我早走了,夏族也好安生……"
我出行的日子定在兩天后。
因成親王是使臣,雖然身份尊貴,但也不敢擅自決定與我和親的夫婿到底是哪一位。我的身份也是不容小覷的,先不說我是夏族公主,單憑我那遠播萬里的花神娘娘的名聲,就著實讓自古就信奉神鬼的皇朝人們不敢輕視。
加之我年齡太小,原本就不到該出嫁的年紀,但是他們又想要挾夏族,于是商議著把我?guī)セ食?,先是不嫁,只是封一個名號待著。等到了待嫁的年紀,再行和親事宜。
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倒比我預料中要好得多。原想自己馬上就要被嫁出去,身上立即就會起一身雞皮疙瘩。想到還要和不知道多大年紀的男人"那個樣子",更是一陣發(fā)自內心的惡心。
這下好了,我還有很多年的自由生活……雖說是不能在玉城待著,但只是出去換一個地方??;盡管是人生地不熟的,但相信以我的身份,也沒人敢怠慢了我……
如果這樣想,心里就舒服多了……
雖說不是馬上出嫁,但是"送親"的名號卻是個堂而皇之的帽子,夏族仍是以"公主出嫁"的浩大禮儀歡送了我,折騰兩天之后才把我送到成親王他們隨行的馬車中。雖說現在執(zhí)行的是送親的禮儀,但是如果等到我真正出嫁時,怕是還要再折騰一次的。
現如今的這次送親,充其量只是掩人耳目,要挾夏族而已。
我閉著眼睛坐在成親王前來迎親的馬車上,眼角隱隱還有些淚痕,剛才和父王哥哥姐姐們分別的痛苦,剎那間涌上心頭,我這一去,他們仿佛就已經消失在了我的世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