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好辦,”蹇二聽明白了伊萬的來意立刻表態(tài)說,“對俺們貼蔑兒拜興來說再沒有比這種事簡單的了。俺們村有養(yǎng)駝戶三十多家,拉駱駝的、領(lǐng)房子的就有幾百號人,隨便拉出一個人都能給你帶路?!?/p>
“要說呢,我咋把伊萬經(jīng)理帶到貼蔑兒拜興來了。”宇文社長說,“全歸化城也就數(shù)貼蔑兒拜興的駝隊技術(shù)最過硬,明房子暗房子都能走?!?/p>
可是伊萬聽了蹇二的話卻是一個勁兒地?fù)u頭。
蹇二著急了,眼睛一瞪說:“咋?貼蔑兒拜興的駝隊你信不過?”
“不是的,”伊萬說,“這一次的駝隊不一樣,不是商隊,是考古隊,你明白嗎?很重要的。”
“考古?”蹇二搖搖頭,“俺不懂,不然你們再到別的地方去找吧。”
蹇二這樣一說,場面就有點僵了,蹇二說完話臉上的表情也冷下來。伊萬一看也不高興了,站起來伸手把放在炕上的帽子抓過來,做出了要走的樣子。宇文社長站出來又把場子圓了回來,他說:“這是干什么,你倆還沒把話說清楚就散攤子也太性急了吧。蹇二,你沒聽清楚伊萬經(jīng)理的話,我聽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說要請一個有經(jīng)驗的人。”
“信不過就另請高名,何必啰唆?!卞慷酒饋頂[出了一副送客的架勢。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犟,”宇文社長按著蹇二的肩膀讓他重新坐下來,“人家伊萬經(jīng)理肯出大價碼呢,你可別把好買賣讓給別人?!?/p>
大家重新坐下,蹇二這次認(rèn)真聽伊萬把他的意思表達(dá)清楚了,笑了,說:“行了,伊萬經(jīng)理的意思我明白了。事情說起來也不復(fù)雜,不就是要找一個走過駝道的人給帶帶路,這支駝隊是要從恰克圖到黑城去。駝隊上的人都是些肚子里有墨水的人。”說完了蹇二又問宇文社長,“你說說,伊萬經(jīng)理的意思我領(lǐng)會的對不對?”
“對。一點不錯,伊萬經(jīng)理就這個意思?!?/p>
“不過我不明白黑城那邊有什么買賣好做?”蹇二問道,“那地方我去過,一片荒蕪,幾百里連個人也看不見。在那里能做什么買賣?”
“不是買賣。”
“是什么?”
“是考察。”
“考察是什么意思?”
“是考古。”
“考古是什么?”
“是文化……”
“文化是什么?”
“嘿。跟你說不清事情,”宇文社長說,“至于駝隊去黑城干什么你就別管了?,F(xiàn)在需要你帶路?!?/p>
“那好,我們說工錢吧?!?/p>
這次沒等伊萬經(jīng)理張口,宇文社長就說了:“人家伊萬經(jīng)理說了,因為事情重要,請的人一定要保證不得迷失方向按時到達(dá)。工錢好說,按一般馱夫兩倍的身價付錢,要盧布還是銀子隨便挑?!?/p>
“好,一言為定?!?/p>
蹇二自己把這個差事攬下了。
伊萬說:“這樣,你明天上午請到我的公司簽合同?!?/p>
“嘿?!卞慷Φ溃斑@么點事情才多大業(yè)務(wù),還用得著簽合同!我蹇二從來是說話算話,吐口唾沫是顆釘!”
伊萬搖頭:“不不,我們得按照規(guī)矩辦?!?/p>
“什么規(guī)矩?”
“甲乙雙方要簽署合同,蓋章簽字才能生效。”
“哈哈!真是啰唆……”
“蹇二你就別再固執(zhí)了,”宇文社長插嘴說,“俄國人辦事有俄國人的規(guī)矩,我們按照伊萬先生的話做就是了?!?/p>
“好吧?!卞慷饬?。
宇文社長說:“明天一早我在駝社等你。俺帶你到伊萬先生的公司去?!?/p>
第二天,蹇二早早地就騎了馬進(jìn)了歸化城,先到萬駝社與宇文社長會合,然后宇文社長帶他到大南街俄國人的洋行去見伊萬。伊萬的洋行名叫托博爾斯克洋行,就坐落在歸化城內(nèi)大北街路西,是一座三開間的門臉兒后面帶一個小院,托博爾斯克洋行的左邊是一家河南人開的玉方照相館,右邊是一家瑞士人開的鐘表店名叫瑞士鐘表行。再往右是上三元茶館和雙生祥綢布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