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之下,許好好覺得自己勝算的籌碼雖然不是太多,但張張都很有力。她一打功勞牌,二打感情牌。朱荔之前也曾暗示她兩個字——放心,但最終也沒有明說出來。至于她是否肯在關鍵時刻助力,對好好來說還是未知數(shù)。不過有一點還是可以肯定的,對朱荔來說,許好好自然有她的價值。
記得當初她考研的分數(shù)不是太高,被調劑到冷門的基礎醫(yī)學專業(yè)?;A醫(yī)學科不同于其他婦科和兒科,別看大家都是醫(yī)學碩士,今后的前途和“錢途”卻因為專業(yè)而大不相同,別人都將成為醫(yī)院熱門科室的醫(yī)生,而許好好畢業(yè)后能不能找到工作都難說,即使找到了,也就是那種薪水微薄,把板凳坐穿的小科員。
從那時起,許好好就憋著一股勁兒,做什么都要做到最好。記得完成研一基礎課學習后,許好好學習成績出類拔萃,獲得了一等獎學金,并被學校選為優(yōu)秀研究生。接下來的日子里,谷歌為她聯(lián)系了一家醫(yī)院,她在各個科室輪轉學到了不少實踐技能,爭取自己畢業(yè)之后在理論和臨床都能如魚得水。
就在這時,朱荔卻自作主張地調回了正在實習的許好好,希望她能夠協(xié)助教研室申報博士點。那段時間教研室里忙得底朝天,人手嚴重不足,朱荔將大批的卷宗資料扔給她,能整理的整理,缺失的論文和科研資料還要“適當”地“制造”一些出來。
用有限的精力和智慧去彌補那些看似無限高深的技術成果,對于許好好一個黃毛丫頭來說,難度幾乎等同于將馬里亞納海溝變身為珠穆朗瑪。
可是看著朱荔因為操心面色蠟黃、臉頰消瘦的樣子,許好好真不忍心蒙混過關,就當做分內(nèi)事一樣做了起來。畢竟,朱荔在名義上還是她的導師,導師就是“BOSS”,給導師干活和給“BOSS”打工一樣天經(jīng)地義。其間受的委屈和勞累就不用提了,就連看管院辦打印機的阿姨都能跟許好好吆五喝六。每當有抱怨的心態(tài)出現(xiàn)時,許好好只要想想燙著金邊的畢業(yè)證在眼前晃來晃去,一切就都咽在肚子里了。
博士點申報成功后,教研室又要申報國家精品課,朱荔在博士點申報時充分見識了許好好的工作能力,驚訝于她的認真、細致,考慮著人盡其才物盡其用,又提出要好好中止畢業(yè)論文的動物實驗,改為簡單的臨床觀察,其余的時間就讓好好全心全意地投入到精品課專業(yè)網(wǎng)站制作中。
不僅許好好,其他教研室的小助教也被趕著鴨子上了架。有的助教偷偷抱怨,干得再多能怎么樣,最后還不是給領導做嫁衣,底層小人物的收獲最多不過是一頓聚餐,或一聲表揚,要想混上去靠的不是努力,不是功績,是能挺能抻,把老一輩的挺走、抻走了,多年的媳婦才能熬成婆。那對于更低層的許好好來說,助教干多干少起碼還有工資,她一個沒名沒分的小小研究生跟著起什么勁呢?她就算真把重任扛到肩膀上,誰聽她的,她又支使得動誰?再說,剛剛開題的動物實驗莫名其妙地被叫停,課題今后該怎么走,她還不辨東西南北呢!思慮再三,許好好決定推了這差事。
對自己的導師說“不”,好好也是再三權衡后才斗膽提出的。但當她把眼前面臨的困難一一擺上臺面時,朱荔沉默了,清瘦秀麗的臉上多了幾分凝重。她望著好好,試探著說:“我知道的,好好,咱們這個專業(yè)不像臨床那樣容易找工作,賺得也沒那么多,能沉下心來坐板凳的本來就不容易啊?!辈恢遣皇呛煤每村e了,平素里精明干練的女教授,眼神里竟然有一絲討好,乞求。
好好最受不了這個了,瞬間覺得自己真是不識抬舉,別人都在拼命巴結導師勇往直前,而自己卻泄氣,裹足不前,況且導師一向對自己關懷有加。想到這些,許好好隱藏在真實人性下面的那點小私心也蕩然無存了。
許好好接受了這個艱苦的任務,從課程選定、課題負責人的確立,到主講教師的篩選,許好好全程參與。最終教研組確定制作病理學精品課程。病理學是一門重要的醫(yī)學基礎課,不僅是基礎醫(yī)學和臨床醫(yī)學之間的橋梁,也是臨床上診斷疾病的最重要的方法之一,課程質量的好壞對整體醫(yī)學教育起很大的作用。壓力有多大,好好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