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到達阿爾及爾的時候,戴高樂與吉羅的親密關系已經(jīng)瀕臨破裂。兩人用10個月的時間不斷陰險地調動部隊對付對方。戴高樂在政治斗爭中顯然占了上風,但獲得勝利卻絕非板上釘釘?shù)氖虑?。對他們兩人的沖突,需要開展扎實的情報工作,不僅因為這種爭斗會對戰(zhàn)爭產(chǎn)生影響,也因為它可能會對戰(zhàn)后法國產(chǎn)生影響。
北非聯(lián)合情報署(JointIntelligenceCollectionAgencyNorthAfrica,JICANA)是從美國各個情報部門抽調的大約10名軍官和30名軍人組成的。我們的辦公室位于泰勒姆利大街,軍官們住在街對面的一棟私人別墅里。我們的主要工作是“收集”在北非活動的軍事情報部門的情報,并將情報轉送華盛頓和倫敦。北非聯(lián)合情報署的作用是充當情報交換所和郵局的角色。這項工作并不很繁重,軍官們有大量的閑暇時間,可以用于品嘗當?shù)氐拿谰?,四處搜尋黑市餐館,享受不向大眾提供的定量配給美味。
我對這項工作感到十分失望。我曾經(jīng)相信自己會參與那種能夠用上我的專業(yè)培訓的積極得多的情報收集工作。我的上司拜倫·斯威策上校的感覺卻不一樣,作為一個沒有多少情報背景的工程師,他認為北非聯(lián)合情報署沒有必要搞自己的情報。我到后不久就給父母寫信說:“似乎誰都不知道我該干些什么?!?
核對他人準備的報告幾個星期以后,我感到越來越煩躁,便問斯威策上校我是否可以自己試試報告該地區(qū)的政治活動和經(jīng)濟情形。猶豫片刻之后,他同意了我的請求,于是我開始從無到有創(chuàng)建我自己的情報“網(wǎng)絡”。
老實說,這種任務對于我這個位置的人來說幾乎是不可能的。我只是個少尉,卻在跟已經(jīng)成規(guī)模的情報部門-包括威廉·多諾萬上校的戰(zhàn)略情報部-競爭。但是,我也有些優(yōu)勢。我會說法語,比大多數(shù)人都理解政治和經(jīng)濟形勢。此外,我持有寫給一些很有影響力的人物的介紹信,而其中的兩人給了我巨大的幫助。
新澤西州標準石油公司在北非的總經(jīng)理亨利·謝瓦利爾在阿爾及爾已經(jīng)生活了多年,在北非各地的商圈里擁有大量的關系。亨利把我介紹給了幾個殖民地移民(法裔阿爾及爾人)和一些在德國占領北非后離開法國的人。在那些離開法國的人當中,包括艾爾弗雷德·波斯-國家商業(yè)銀行北非分行系統(tǒng)很有影響力的負責人,他把我介紹給了權勢顯赫的阿拉伯商人和政治領袖。
我父親的老朋友麥肯齊·金(MackenzieKing)總理替我寫信給加拿大駐北非的高級代表喬治·瓦尼埃(GeorgeVanier)將軍。我與瓦尼埃將軍建立起來的友誼又讓我聯(lián)系上了盟國外交界的一些人以及法國民族解放委員會的成員,若非如此,我是很難與這些人見面的。瓦尼埃的武官莫里斯·福戈特上校邀請我跟一群武官一起參加“摩洛哥十日游”。那次旅行使我建立了一些新的關系,加深了我對法國在北非岌岌可危的地位的理解。
我還開始接觸盟國外交圈和法國民族解放委員會里的高級人物,包括堅決支持吉羅的羅伯特·墨菲大使-正是他為盟軍在北非的登陸鋪平了道路。我還見到了墨菲的幾個著名副領事,比如后來跟我一樣也加入了大通銀行的里奇韋·奈特。我正是在阿爾及爾第一次結識了哥倫比亞廣播公司(CBS)的創(chuàng)始人、當時負責戰(zhàn)場心理戰(zhàn)計劃的威廉·佩利和他當時的副手之一、后來成了《財富》雜志出版商的C·D·杰克遜。
不到幾個月的時間,我就建立了一個范圍廣大、人數(shù)眾多的情報網(wǎng)絡,使我能夠深思熟慮地報告北非當前的政治形勢。斯威策上??吹搅宋业墓ぷ鞒煽儯阒鲃咏o予幫助,甚至批準我短暫出訪阿爾及爾、摩洛哥和突尼斯各地-駕駛吉普車走大約一萬英里-以及用兩個星期時間訪問開羅和伊斯坦布爾,以便加深我與法國情報官員的聯(lián)系。我們估計華盛頓方面的反應是肯定的,因為我沒有被喊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