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曼發(fā)現的東西確實是一個金礦,但是卻不是說完全沒有人知道。2006年秋,格雷格·李普曼已經把他的想法私下告訴了250名大型投資人,并在德意志銀行銷售會議上向數百人進行了宣講。到2006年年底,按照PerTrac對沖基金數據庫研究報告的說法,有13 675家對沖基金報告了經營結果,數千家其他類型的機構投資者獲得了投資信用違約掉期產品的許可。李普曼的聲音以這樣或者那樣的形式,傳到了他們中很多人的耳朵里。然而,僅有100家左右少量涉足了這個針對次級抵押貸款債券的信用違約掉期產品新市場。大多數購買次級抵押貸款保險的人,不是為了對賭,而是作為他們手上那些與美國不動產相關的股票或者債券組合的對沖手段。有一小部分人利用信用違約掉期對次級抵押貸款債券進行豪賭——買入一份次級抵押貸款債券,同時賣出另外一份。比如,他們會下注賭,那些包含大量在加利福尼亞發(fā)放的貸款的債券會跑輸那些只包含很少加利福尼亞貸款的債券;或者某只三A級次級抵押貸款債券會跑輸三B級債券;或者雷曼兄弟或者高盛(兩家公司都因包裝美國最差住房貸款而臭名昭著)所發(fā)行的債券,表現不如由J·P·摩根或者富國銀行(這兩家公司似乎比較在意債券包含什么樣的貸款)包裝的債券。
極少數人——多于10人,不到20人——直接對賭整個價值幾萬億美元的次級抵押貸款市場,從關聯度上,也可以說是全球金融體系。這個事件本身就是非同尋常的:這場災難是可以預見的,然而卻只有十幾個投資者注意到了。這些投資者包括一家名叫白盒的明尼阿波利斯對沖基金、一家名叫Baupost的波士頓對沖基金、一家叫做Passport的圣弗朗西斯科對沖基金、一家名叫埃爾姆·瑞吉的新澤西對沖基金,以及一批紐約對沖基金:艾略特伙伴(Elliott Associates)、雪松山資本合伙人(Cedar Hill Capital Partners)、QVT金融,以及菲利普·法爾科恩的先驅資本合伙公司。這些投資者的相同之處在于,他們都直接或者間接地聽說過格雷格·李普曼的觀點。在得克薩斯的達拉斯,一位名叫凱爾·巴斯的前貝爾斯登債券銷售員在2006年年中建立了一只名叫海曼資本的對沖基金,不久就買入了針對次級抵押貸款債券的信用違約掉期產品。巴斯在新澤西從彭南特資本(Pennant Capital)的艾倫博尼葉(Alan Fournier)處聽到了這個想法,而后者又是聽說了李普曼的觀點。一位名叫杰夫·格林的地產投資者從紐約的對沖基金經理約翰·保爾森那里聽到這個想法后,馬上購買了幾十億美元的針對次級抵押貸款債券的信用違約掉期產品。保爾森也是從格雷格·李普曼那里得來消息,而且,他建立起了大規(guī)模的信用違約掉期頭寸,他利用李普曼作為宣傳的賣點。一位倫敦高盛的產權交易員聽說這位在紐約的德意志銀行交易員提出了一個非常有說服力的想法后,飛越大西洋與李普曼見面,回家的時候,他已經擁有了價值10億美元的針對次級抵押貸款債券的信用違約掉期產品。一位名叫西奧·帕努斯的對沖基金投資人在亞利桑那州菲尼克斯由德意志銀行舉辦的一次會議上聽到了李普曼的說法,馬上就投下了他的籌碼。如果把這些想法傳播的路線連起來,就像是一條病毒傳播的路徑,大多數線條最終都指到李普曼身上。他是零號病人。只有一個病毒攜帶者能夠聲稱是自己傳染了他,而且事實確實如此。然而,邁克爾·巴里整天窩在加利福尼亞圣何塞的辦公室里,沒有跟任何人談起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