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紀念哲學家柏拉圖的思想(和個性),我把由于只關注那些純粹而有明確定義的“形式”而導致的錯誤稱為柏拉圖化,這些形式包括物體(如三角形)、社會概念(如烏托邦,即根據(jù)某種“理性”藍圖建立的社會),還包括國家。這些美好的形式有一個側面影響,就是當它們占據(jù)你的思想時,你會把它們具體化,并開始忽視其他那些不那么美好的事物,那些更為混亂和不可捉摸的事物(對這一點的逐步闡述會貫穿本書始末)。
正是柏拉圖化使我們以為我們懂得的比實際上要多,但并非始終如此。我并不是說柏拉圖式的形式不存在。模型和結構并不永遠是錯的,它們只錯在一些具體的運用上。困難在于你不可能事前知道哪里會錯(而只能事后知道),也不可能知道錯誤會導致嚴重后果。這些模型就像某些可能有效,但同時也可能具有非常嚴重的副作用的藥品。
柏拉圖邊界是柏拉圖式思維與混亂的現(xiàn)實交鋒的爆炸性邊界,在這里,你所知道的與你以為你知道的遠遠不是一回事。黑天鵝現(xiàn)象正是源于這里。
無聊得不值得寫
據(jù)說,富有藝術氣質的電影人盧奇諾?維斯康蒂(Luchino Visconti)證實,在他的一部電影中,當演員指著一個裝著珠寶的密封盒子時,里面的珠寶是真的。這可能是一個讓演員入戲的有效方式,但我想這或許也是出于單純的審美感和對真實的追求,而且從某種程度上講,愚弄觀眾的感覺或許不太好。
這是一本表達原創(chuàng)思想的隨筆,既不是對他人的重復,也不是重新包裝。隨筆是一種沖動性的沉思,而不是科學報告。請原諒我在本書中跳過幾個顯而易見的課題,因為我相信太無聊而不值得寫的東西對讀者而言也不值得讀。(而且避免無聊也會有助于過濾掉不重要的東西。)
空話是不值錢的。在大學上過太多(或者不夠多)哲學課的人或許會反駁說,看見一只黑天鵝并不一定能推翻“所有天鵝都是白的”這一理論,因為假如白色對天鵝而言是它的本質特性,黑天鵝嚴格來說就不是天鵝。實際上,那些讀過太多英國哲學家維特根斯坦(Wittgenstein)的理論(以及評論維特根斯坦的作品)的人,大概都會覺得語言問題非常重要。要在哲學領域獲得顯著地位,這些問題或許是重要的,但對我們這些實踐者和現(xiàn)實世界中的決策者來說,這些是留給周末的問題。正如我在“騙子的不確定性”一章中解釋的,雖然它們在學術上看上去很美妙,但這些風雅的東西與更加實質性(但被忽略)的事情比起來,在星期一到星期五是沒什么重要意義的。教室中的人從沒有面對過在不確定性條件下進行決策的真實情況,意識不到什么是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即使他們是關于不確定性問題的學者。我所說的不確定性實踐,可以是當海盜、做商品投機、職業(yè)賭博、在黑手黨的某個分部效力,或者是簡單的持續(xù)創(chuàng)業(yè)。因此我反對“毫無結果的懷疑主義”,盡管我們對此無可奈何;我還反對過度理論化的語言問題,它們使現(xiàn)代哲學對“普通大眾”而言絲毫不重要。(過去,不論好壞,這些無法自力更生的稀有哲學家和思想家靠資助者過活。今天,抽象學科的學者靠別人的觀點過活,而不接受外部檢驗,從而導致他們將研究變?yōu)楣路甲再p的病態(tài)結果。不管過去的機制有什么缺陷,最起碼它保證了某種程度的有用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