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金喜寶后,陶大為攙著胡音音來到里屋,從桌子底下拖出一個鐵皮罐第二章子,他把口袋里賺來的錢全扔進(jìn)去,舉起罐子晃了晃,零錢在里面叮叮當(dāng)當(dāng)一陣響。他得意地對胡音音說:“真好聽,我最喜歡聽這個聲音?!?/p>
“大為,你什么時候變成錢迷了?”
陶大為笑笑:“一切為了孩子嘛。哎,今天要不要聽一下胎音?我覺得,胎音比錢的聲音還好聽?!?/p>
胡音音突然想起送他回來的那個女人,情緒突然變壞了:“不聽。”
陶大為一愣,把鐵皮罐子塞回桌子底下,問道:“怎么啦?誰又惹你生氣了?”
胡音音恨恨地說:“還有誰?孩子他爹。他為什么一點消息都沒有?我想起來就心煩,我現(xiàn)在真的恨他了。”
陶大為連忙勸阻:“哎,別別,你一生氣,那是要動胎氣的,對孩子不好?!?/p>
胡音音傷心地說:“我現(xiàn)在這個樣子,都是他害的,他憑什么躲起來,讓我一個人受苦?我真后悔,我怎么就這么賤!”說著把手中的紙花撕了,扔在地上。
陶大為看著流淚的胡音音,默默地蹲到地上,撿起扔掉的碎紙花。她還是忘不了那個白一鳴,不管他做得多么好,也抵不了白一鳴在她心目中的分量。
產(chǎn)期越來越近,陶大為這幾晚都沒有出去。這天,他正系著圍裙在小煤爐上炒菜,聽到有人喊:“開花店的陶大為,快跟我走!”回頭一看,是金喜寶。胡音音正坐在凳子上扎紙花,見還是上次那個金喜寶,剛要打招呼,陶大為已經(jīng)被她拉走了。匆忙之中,陶大為還不忘帶著薩克斯。
陶大為一路跟著金喜寶來到海上花。經(jīng)理海叔雖然人看起來野蠻,說話倒也客氣,他簡單詢問了幾句,就讓陶大為和幾名樂手一起為金喜寶伴奏。雖然這是陶大為第一次登臺,但他并不怯場,經(jīng)過最初的生硬后,也能指法嫻熟地演奏起來。
金喜寶在掌聲中快步走到海叔面前,問道:“怎么樣,海叔?”
海叔故作遲疑地:“我覺得……”金喜寶的笑意慢慢收起,目光焦急,海叔停頓了下說道:“我覺得,今天晚上他就可以在這兒上班了,待遇和其他樂028手相同?!苯鹣矊毤尤f分,拉起陶大為走到海叔面前:“快,快,大為,快謝謝海叔,以后你就是海上花的樂手了。”
陶大為深深地彎下腰去:“謝謝海老板,我一定好好做。”海叔拍拍他的肩膀,笑著起身離去。
此刻,白一鳴正坐在后排冷眼看著陶大為,低聲對高小山說:“這個人干嗎的?查查他的底細(xì),金喜寶好像很在乎他?!?/p>
當(dāng)晚,下起了大雨,陶大為害怕胡音音在家等得著急,夾起裝薩克斯的盒子就冒雨往外走。
金喜寶還沒來得及叫住他,高小山就撐著一把傘迎了上來,殷勤地替她遮雨。他說:“金小姐,白先生想請你去吃夜宵,請你務(wù)必賞光。我們白總以后會經(jīng)常給你捧場?!苯鹣矊氄f道:“對不起先生,我想回去休息。請你給我讓條路,吃夜宵以后再說?!彼膽B(tài)度惹惱了高小山:“金小姐,也太不給面子了,我們白總請你那么多次了,就算你是一塊石頭,也該有點兒軟下來了吧?”
“對不起,本姑娘就是屬石頭的。我對吃飯沒有興趣。”看著金喜寶著急離開的樣子,高小山不懷好意地笑了一下,禮貌地給她讓開路。他對著身后打了一個響指,幾個男人圍在他的身邊。
金喜寶一路小跑,正要攔住一輛黃包車追上陶大為,卻見幾個人向她走過來,其中一個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驚恐地說:“干什么?”陶大為聞聲趕到,看到幾個男人正圍著金喜寶拉扯,他憤怒地大喝:“喂,你們想干什么?”
其中一個男人回頭看了一眼,見陶大為勢單力薄,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少管閑事,小心沾上熱東西?!碧沾鬄樘┤蛔匀簦骸澳銈儙讉€大老爺們欺負(fù)一個女人,還算是男人嗎?”
一個高個子男人慢慢地向陶大為走來,另外幾個人也放開了金喜寶,向他走來。陶大為慌了,抽出皮帶揮舞著,嚷道:“我有功夫的,別過來,過來了可別怪我的皮帶不長眼睛!”
高個子男人一把抓住陶大為的衣領(lǐng),說:“我們不算男人,那你的意思是你算男人?好吧,今天讓我們幾個見識一下真正的男人是什么樣的。”他一招手:“兄弟們,上,練練手,算是健身。”幾個人一擁而上,將陶大為打倒在地。高個子男人的皮鞋踩在他的臉上,狠狠地說:“讓你見識一下我們的厲害。小子知道什么是多管閑事的下場嗎?你看看,這就是下場!”
陶大為的嘴巴發(fā)出含混不清的聲音,嘴角冒著血泡。雨水澆在他的臉上,和血水混在一起。金喜寶見狀,顧不得害怕,她撲倒在地,狠命地抱住那男人的腿,哭著說:“你們這幫流氓,混蛋,快住手,你們會進(jìn)監(jiān)獄的……”她話沒說完,便被高個子男人抓住衣領(lǐng)提了起來,掀翻在地。
見金喜寶倒在地上,陶大為渾身涌上一股力量,他大吼一聲,一把抱住高個子男人的雙腿一扳,男乙仰面倒下。陶大為叫道:“我叫你們欺人太甚!我就不信,兔子急了還會咬人,我急了就不會咬人?今天我要讓你領(lǐng)教一下我的厲害!”說畢,紅著眼睛,猛撲上去,張嘴狠狠地咬住了男人的大腿,男人慘叫了一聲。
一名警察奔來,拼命吹著哨子,手里揮舞著警棍,沖上來對著陶大為當(dāng)頭就是一棒,又對眾人命令說:“雙手抱頭,全部蹲下,誰也不許動。動了別怪我警棍不客氣!”
那些混混全部蹲下了身子,聽話地抱住了后腦勺。陶大為忍不住一陣后悔,他走的時候沒顧上和胡音音交代,這會兒她肯定很擔(dān)心。
雨“嘩嘩”的下著。不遠(yuǎn)處,白一鳴和高小山坐在車?yán)锟吹竭@一幕。白一鳴輕蔑地說:“高小山,我以為你能有什么大戲給我看,原來你找來的還是一批飯桶。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