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國經(jīng)笑了:“干你的活吧!”
張廣泰隨曲國經(jīng)來到又一處田間,曹有貴正在裝車,見了他,高叫:“張師傅!來住了?”
曲國經(jīng)對張廣泰介紹道:“他們是個‘好漢組’。”
曹有貴眉飛色舞:“沒錯,兵強馬壯,家家壯勞力,家家有大牲口。張師傅,以后有用車的事,叫我一聲!四掛大車!”
曲國經(jīng)對曹有貴說:“你們商量一下,幫李寡婦組一把?!?/p>
曹有貴頗有“好漢組長”的樣子,笑著說:“行。得給喝酒,還要香煙?!闭f罷,匆匆跑走了,從苞米棵中拉出曹天柱,邊走邊對他耳旁說什么。曹天柱向張廣泰笑著點頭:“張師傅。”轉(zhuǎn)向曲國經(jīng):“村長,叫張師傅參加我們‘好漢組’吧,他家的糧食,我們包了。怎么樣?”
曲國經(jīng)搖搖頭:“不怎么樣!”
曹天柱說:“哎哎,上級不是叫我們組織點心(典型)組嗎?叫張師傅跟著我們,我們給他盤個爐子,找個風(fēng)箱,再找兩把大錘,我們就有工業(yè)了,還不夠點心?”
曲國經(jīng)一笑:“你算了吧,張師傅有張師傅的去處!”
兩個人走到一棵樹下站住了,曲國經(jīng)摸出煙袋,裝上煙絲,點火抽著,對張廣泰說:“咱們大柳樹,雜姓,以前,鬧宗派,土改以后,好點了。組織互助組,又變了,勞力強的拉勞力強的,剩下老弱病殘沒人要,說是勞動能加強團(tuán)結(jié),不是那個事,得看什么樣的勞動,大工業(yè)生產(chǎn)行,小農(nóng)生產(chǎn)不行。李寡婦組,是個愁。曹天柱心眼多,見了你,又想拉進(jìn)典型組,你不要去,過幾天看看再說,經(jīng)他一說,我倒有了打算了?!?/p>
中午,張廣泰回到家,王玉珍端來盆水讓他洗手臉。大翠來了,王玉珍喊她:“翠兒?!?/p>
大翠說:“我去看成民了。”
張廣泰問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大翠說:“還有好些學(xué)生沒分配呢。他是學(xué)生代表,得大家都分配完了,才能分配他?!?/p>
張廣泰擔(dān)心地問:“那得等到哪年月?”
大翠搖頭:“不知道,反正得等都分配完了?!?/p>
王玉珍問:“八月十五能不能回來?”
大翠又搖頭:“不知道?!?/p>
月亮升起來了,張廣泰和王玉珍都在院里看成才收拾鋦鍋擔(dān)子。
張廣泰長吁一聲:“若不是為大翠,我饒不了他黃吉順!”猛然起身,自己找起一桿鋤,又對成才說:“成才,你也扛上鋤,跟我走?!?/p>
成才干瞪著他,不動。
張廣泰火了:“你聾了?”
成才這才不情愿地起身扛起了鋤。
王玉珍問:“天都黑了,哪兒去呀?”
“你別管!”張廣泰撂下這句話,扛鋤走了出去。
月光下,一片苗地邊,張廣泰像模像樣地在示范:“有人教我的,鋤地要這樣——前腿弓,后腿蹬,心到,眼到,手到。你跟我學(xué)!咱們就是當(dāng)三天五天農(nóng)民,那也要當(dāng)出個樣兒來!不能叫別人笑話!”說罷,鋤下一叢“草”。
成才手里拿著那些“草”看了看,喊道:“爸,你別瞎鋤了!你并沒鋤下草,鋤下的是蘿卜秧!”說完,順手扔到了地上。
“唔?那你別扔地里呀!你不會扔遠(yuǎn)點兒嗎?”
成才把蘿卜秧撿起來扔到遠(yuǎn)處,問:“爸,你還學(xué)了點兒別的沒有?要是學(xué)了,先教我容易干的!”
“簡單的?”張廣泰想了想,“有?!?/p>
張廣泰跟成才抬著一捆苞米秸來到一家房前放下,張廣泰解開繩子。隨著門響聲,李寡婦驚訝地叫:“呀!是張師傅!你還真來了!快歇著吧!進(jìn)家歇!啊呀!這多不好意思!”
張廣泰說:“我們不會農(nóng)活,先學(xué)點能干的!”
李寡婦笑了:“啊呀,這可怎么說的!”
第二天,李寡婦緊追著曲國經(jīng)央求道:“把張廣泰給我們寡婦組吧,昨晚他就幫我們了,是個好人?!?/p>
曲國經(jīng)不同意:“他是好人,也得你們‘自力更生’!”
成民背著行李來到新新居門前,饒有興趣地看著這幢新房子,不覺到了廈下,大翠從里面跑了出來:“回來了?”
成民興沖沖地說:“回來了?!?/p>
大翠面帶喜色地問:“分配了?”
黃吉順聞聲從屋里出來,笑道:“喲,成民,分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