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來琢磨去，還得找老伴兒要。

葉國林領(lǐng)取退休金的活期存折在寇粉英手里掌握著，原先葉嫂每月給他留三百元，葉國林除了抽煙、零花，還能經(jīng)常給家里買點(diǎn)兒菜啥的，后來有了在戲曲茶園消費(fèi)的嗜好，每月三百元完完全全變成了個(gè)人消費(fèi)，不再給家里買一分錢東西，抽煙也不斷降低檔次，減少數(shù)量。長此以往，老伴兒認(rèn)為他花錢的目的性、指向性很有問題，于是削減預(yù)算，將他每月的零花錢降為二百元，任他軟磨硬賴也不給增加。二百元對于葉國林在戲曲茶園的消費(fèi)而言，肯定入不敷出，最近因?yàn)椤靶⌒∠阌瘛钡奈Τ瑥?qiáng)，他已經(jīng)開始為此舉債。

“哎，你再給我點(diǎn)兒錢?！弊詮哪翘焱砩弦?yàn)榧t唇印和老伴兒吵架，倆人好幾天沒說話了。一分錢難倒英雄漢，葉國林硬著頭皮向老伴兒討要。

“沒錢，有錢也不給，讓你拿上錢去找婊子、搞破鞋？”寇粉英義正詞嚴(yán)。

“誰找婊子、搞破鞋啦？有個(gè)請?zhí)韵ツ??！比~國林把手里的喜帖抖得“嘩嘩”響，“你不愿意給錢，就替我吃席去?！?/p>

“啥人都給你送帖子哩？交往的人還挺多！”

“啥人？你說啥人，我同一個(gè)工區(qū)的老哥們兒。咱大兒結(jié)婚人家隨份子行禮了，你說這筵席該不該去吃？”

“該。拿你的零花錢吃去。”

“零花錢？我的退休工資都在你手里，你給的那一壺醋錢，抽煙還不夠?！?/p>

“抽煙是不夠——我看你這陣兒也沒怎么抽——嫖風(fēng)就更不夠了。我要是不把折子拿到手里，你的錢不都得給婊子花了？”

“反正，你給錢我去吃席，你不給我就不去，人家給咱兒子隨份子，他兒子結(jié)婚咱躲著，就算我葉國林不要臉面，你也不嫌寒磣？”

“給了錢，你又拿上到戲園子掛紅，嫖女人去了?！?/p>

“好好好，你去吃席，我不去了好不好？省得你信不過我?！比~國林說罷將請?zhí)さ嚼习閮好媲啊?/p>

寇粉英盡管嘟嘟囔囔，還是開柜子給葉國林取錢：“一百塊行不行？”

“人家給咱蛋蛋隨份子是二百塊，錢越來越不值錢，現(xiàn)在隨二百都沒面子?！?/p>

寇粉英撇撇嘴，給了葉國林兩張百元鈔。葉師傅心中暗喜，身上原有的一百塊可以省了。

“媽，你給我點(diǎn)兒錢?！比~毛看見母親打開柜子，從里面一個(gè)小匣子拿出硬錚錚兩張紅色的百元鈔票給了他老子，未免有些眼饞。

“你要錢干啥？”

“我常在外面和朋友耍，都是別人請我，我連一回都不請人家，我的臉也是臉，不是屁股?！比~毛說。

“不給！你長成大小伙子了，啥也不干，不掙錢還亂花錢。”葉國林插話。

“我哪兒亂花錢了？哪兒有錢給我亂花？你才亂花錢呢！我一個(gè)大小伙子啥事不干，你覺得我很好受是吧？我沒事干也怨你。當(dāng)初，我本來能考上高中，是你為了省錢硬逼著我上技校，上技校能上出啥結(jié)果，我的前程還不是讓你耽誤了？”葉毛也不清楚他對老爸說話為什么總是很沖，父子倆像一對天敵。

“好好的技校你上半截不上了，能怪我？原先技校畢業(yè)都能招工，誰知道遲勝愚這個(gè)狗日的多年不招工？難怪大家鬧事哩。你沒看見滿街道那么多人靜坐請?jiān)?，想讓祁北集團(tuán)招工，讓你們有班上。話說回來，你要是好好把技校上完，車工技術(shù)學(xué)成了，如今到外面找活兒干，也能掙錢。怪只怪你不好好學(xué)習(xí)，中途輟學(xu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