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還能怎么樣?我覺得我也折騰不動了,整天的破事,沒完沒了地應(yīng)酬,我也不想再去找了,找來找去的不都是一個女人嗎?還能怎么樣,漂亮的沒智慧,有智慧的要追求,有追求的沒女人味,有女人味的又怕她當面一出背后一出,你真想找個紅顏知己外加情感源泉啊,我看還是省省吧。劉云其實挺好,人就是講個感情,她對我好,我就對她好,好來好去的就左手變右手,仇家變親家?!闭f完李白自嘲般地笑了笑,又問道,“哎,你們說我現(xiàn)在是不是就像個標準的老頭???”
“嗯!什么像?。亢喼本褪?!”杜楓吐了口煙出來,咬牙切齒地點頭說道。
我們笑笑著,李白自己也笑了,吸了吸鼻子,各自沉默著。許久不曾見過蠟燭,感覺還真是有些奇怪,房間就像一個洞穴,整個世界都是黑黑的,只有這里有著一點微弱的火光,火光下,坐著一群惆悵的原始人。
大家沉默著,只聽見些許的喘氣和吐煙的聲音。窗戶打開后,月光灑了進來,分外皎潔,子夜的馬路上不時地傳來卡車風馳電掣的聲音,一陣陣地發(fā)出嗡嗡聲。我望了望窗外,忽然感覺有種東西在我的胸口涌動,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半分鐘后我脫口而出了:“哎,你說我們是不是把愛情弄丟了,愛情可能是一種能力,是一種說不清楚的能力,我們原來是有的,但后來就沒了,肯定是這樣的,但是它怎么就沒了?又是為什么沒了?在哪里沒了?呃——,嘖,”說實話,我并不確定我在說什么,殘存的酒精仍舊還在我的腦中起著潛移默化的作用,我懷疑自己在胡說八道,信口開河,但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攤開了雙手,順著自己莫名其妙的感覺,接著又說道,“我們都愛過吧,都撕心裂肺地愛過吧?”我掃視著四周,忽然沖著劉苗苗說,“當然除了你,除了你劉苗苗!”
“哎!我怎么沒愛過!我當然愛過了!”劉苗苗轉(zhuǎn)身過來就急了。
“咦,你不是一直說張莉是你的第一個女人嗎?你小子騙人啊?”杜楓說。
“愛又不是非要上床不可,你看你這種人,腦子一動就是床上那點事,下半身算愛,那單相思也是愛啊,暗戀也是愛啊,我當年那也是——”
“好了,我們知道了!”我直接打斷了他,腦子里思緒亂飛,就像萬箭穿過,感覺再不說出來就不行了,“你當年深刻地暗戀過一位女同學,對吧?死去活來寫過情書,當面跪地痛哭過,死皮賴臉地在人家宿舍樓下唱過歌,對吧?”
“沒?!眲⒚缑缤蝗挥肿兊们由饋怼?/p>
“你沒在人家樓下唱過歌?”杜楓問。
“沒?!?/p>
“沒當面表白過?”
“沒?!?/p>
“情書總寫過吧?”
“沒。”
“那她到底知道嗎?”
“不知道。”
“——好吧,張莉是你的第一個女人,何為繼續(xù)?!?/p>
“嗯,我覺得我們應(yīng)該在過去的時間里、過去的愛情里去尋找答案,我們肯定是把愛情丟在哪個女人身上忘記收回來了,所以才變成今天這個樣子,所以才一個個杯弓蛇影的,一天到晚這個不敢,那個也害怕,責任不敢擔,愛也不敢愛。我們都有過轟轟烈烈的時候吧,都有過忘乎所以除了她任何一個女人都是一陀狗屎的時候吧,后來怎么就變了呢?是誰把我們改變了呢?我覺得有問題!里面肯定有問題!我們的現(xiàn)在就是我們的過去造成的!就是過去的哪一個女人造成的!”我一時之間說得興起,竟一把抓起身邊的一個枕頭一腳踢到墻上,誰知它彈回來后倒在了蠟燭上,房間里轉(zhuǎn)眼就變黑了,但我在黑暗中卻越發(fā)興奮了,扯著嗓子就開始嚷嚷道,“媽的,究竟是哪個臭婊子,毀了我的愛情,老子挖地三尺也要把她揪出來!你現(xiàn)在日子過得好好的,吃香的喝辣的,恩恩愛愛,搞得老子現(xiàn)在愛不敢愛,婚不敢結(jié),你他媽的得對我負責!你得對老子的后半生負責!”
說完我一時之間暢快淋漓,好像找到了所有問題的答案,眼前突然鋪陳開一條金光大道,只要順著這條路走,我就一定抵達勝利的彼岸。正當我在黑暗中自我感覺良好時,我發(fā)現(xiàn)四周寂靜無聲,居然沒有任何反應(yīng)。咔噠一聲,杜楓點燃了蠟燭,燭火搖曳中,我看見他們?nèi)耘f是一副呆若木雞的樣子,在微弱的燭光中正紛紛抬頭仰視著我,眼神充滿了疑惑。我知道,他們?nèi)栽谡遄镁烤乖撘院畏N表態(tài)來回應(yīng)我的這一番話,就好像我剛剛做了一件令人匪夷所思的行為藝術(shù)。他們需要一點智商、一點時間來判斷。
久久的,李白終于張嘴來了一句,“——對啊”。
“是??!”王昆遲遲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