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喜厭惡地甩開了他的手,轉(zhuǎn)身在沸騰的舞廳,目光越過一個個聳動的肩膀,費力地尋找云靜。舞臺上,興致勃勃的云靜正邊向臺下飛媚眼,邊唱白光的《假正經(jīng)》,舞池里掌聲、喝彩聲一片。瑞喜無奈地靠在柱子上,看著云靜,想著吳烈,想著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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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住,要活的,不要讓日本人發(fā)現(xiàn)。我會命令附近在咖啡館的弟兄撤崗,過去接應(yīng)你。十分鐘后,在老地方會合?!?/p>
把云靜的頭發(fā)和扣子裝好之后,柳光宗根據(jù)酈照存的指示,跟蹤目標也到了百樂門,蹲守在洗手間外面。一個人打著哈欠,從男廁所里出來,過一會兒一個人進去了……柳光宗耐心等待著,他點燃了一支煙,拿起電話旁邊的報紙假裝看著。終于,目標出現(xiàn),一個斯文的男人從洗手間里出來。
“您是張醫(yī)生吧?我慕名已久啊?!绷庾谧哌^去,先用漢語和他打招呼,然后看看左右沒人,用日語低聲說,“我從東京來,有筆大買賣,不知道您感興趣嗎?聽說您是專做大買賣的?!?/p>
張醫(yī)生猶豫了一下,回答道:“哦,那找個時間談?wù)???/p>
“我先簡單跟您說兩句,來,這邊請?!绷庾趲е鴱堘t(yī)生走到了女洗手間門口,假裝要說什么,靠近他的耳朵,卻趁他不備,掏出手槍用槍柄把他擊昏了。隨后,柳光宗麻利地把張醫(yī)生拖進女洗手間,放進了毛巾車里,并用毛巾將他蓋上。側(cè)耳聽聽外面沒有人走動,柳光宗輕輕打開門,正準備出去,突然,響起了一陣沖水聲,隨即,洗手間里一個隔間的門開了——柳光宗掏出槍轉(zhuǎn)過頭去,卻看見云靜站在那里。
“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柳光宗把槍收起來,打開門,飛快地推著毛巾車出了衛(wèi)生間。到了百樂門舞廳外,把毛巾車交給保密局的人之后,柳光宗著急地拍了拍司機的窗戶,吩咐道:“你們先走,我晚點兒回局里!”
他惦記著在衛(wèi)生間里看到的云靜。然而,當他回去時,云靜已經(jīng)沒了蹤影。柳光宗在舞廳里四處穿梭,終于在衣帽間找到了正在取衣服準備離開的云靜。
“小姐,請等一下!我有事情要跟你談!”柳光宗沖進來,擋住了她。云靜扭過身,邊走邊回避著他熾熱的目光,低聲說:“先生,我不認識你,你恐怕認錯人了!”
“我是柳光宗,你記得的,你一定記得的,上個星期六晚上,在西藏路的飯店,在那個……”
云靜站住了,拿皮包用力打了他一下:“請你走開!不要再糾纏我!我不認識你,也不欠你錢,再不走我要喊人了!”
柳光宗似乎沒有聽到她在說什么,一把抱住了她,自顧自地說:“你隨便喊!我不在乎!那我也會喊,經(jīng)過那一夜,我忘不掉你!我不相信你會不喜歡我,會記不住我!我說過,我是真誠的!”云靜看到自己被緊緊抱住,根本沒有逃脫的可能,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嫵媚地笑道:“我說,Darling,你放開我,我們找個咖啡館,好好說話,好嗎?”
“那……那你不許逃,不許假裝記不清我。”
柳光宗說著,放開了她,兩個人一起走出了衣帽間。邊走柳光宗邊問:“小姐,我,我們見過幾次面,我還不知道你怎么稱呼呢?”
“我?不用知道,你就叫我Darling 好了。名字多了不好,換了人又得重新記。Darling 最好,不管你換了多少個女人,都可以通用?!痹旗o站在百樂門外的臺階上,看著周圍,好像在找等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