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舒伯特《小夜曲》的寂靜旋律中,紫貝不再想著往事,她是現(xiàn)實的孩子,她不會像木筆那樣堅信各種荒誕的傳說,她只相信,她不可能再和阮小輯重歸于好,這是不變的事實。
在肖邦悲傷又細膩的《離別曲》里,阮小輯做了最可憐的角色。
不管逝去的是誰,剩余的女孩子總是能很快恢復(fù)親密的舉動。
她們微微笑著,不說什么話,可是彼此覺得,為了這個,她們已等待了很久很久。這是屬于她們?nèi)齻€人的世界,不容許任何人闖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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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歡巴赫的《卡農(nóng)》,木筆深深陷入了沉醉中。
紫貝和音綺選擇沉默。
一個聲部的曲調(diào)自始至終追逐著另一聲部,直到最后……最后的一個小結(jié),最后的一個和弦,它們會融合在一起,永不分離。纏綿至極的音樂,就像兩個人生死追隨。
木筆拉著她們的手:剛才,好像聽到了很好聽的音樂。如此沁人心脾,仿佛眼前出現(xiàn)一對跳舞的戀人,他們在舞池里旋轉(zhuǎn)、歡笑,眼中只有彼此的存在。他們跳了一曲又一曲,仿佛要跳到地老天荒,跳到永恒中去,而他們之間的愛情也隨著他們的舞步無限延續(xù)。
她興奮地談?wù)?,忽然落下淚來。她比誰都細膩敏感,她聽見了天使的吐息,月之破片,仿佛眼前就是深遠的夜空,群星閃耀,她迷失了自己,她似乎看得到坐在鋼琴前,穿著燕尾服白襯衫彈奏卡農(nóng)的那個人,原本的旋律被傾注了他淡淡的憂傷,這一絲小小的變化,木筆流淚了。
音綺終于說,我沒有如此的境地。
紫貝拭去木筆臉上的淚,傻孩子,一首樂曲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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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的距離一直很近很近,它沒有離去,一直在她們身邊縈繞??諝庵酗h著淡淡的氣味,拂面而過有陣陣青草的味道,也有一股棕色的泥味,還有天空湛藍的味道。
音綺、紫貝,你們還記得幸運草的傳說嗎?
木筆突然轉(zhuǎn)身,在月昏黃的色彩中,這三個身影被拉得好長好長。
真是,我又傻乎乎了。
木筆轉(zhuǎn)了回去。
這是一段,純凈到幾乎透明的年月。太多太多的日子就像五月細碎的驕陽,連時光都變得遙遠和海誓山盟。也許是因為紫貝的現(xiàn)實,或許是因為木筆和音綺的自私,她們又舍棄了曾經(jīng)的好朋友。
疏遠了紫貝。
因為什么呢,決裂。
音綺終于也學(xué)會討厭一個人了,她和木筆偷偷說著紫貝的壞話,也許不是壞話。她們只說,她很現(xiàn)實。
只剩下了音綺和木筆。她們都覺得這樣的關(guān)系,只有兩個人的歡喜,再好不過了?,F(xiàn)在,紫貝成了最可憐的角色。她不像阮小輯那么輕易放棄,她拉著木筆,想要挽回這段不值一提的友誼??上?,木筆已經(jīng)無法回頭,她不喜歡去撿回已經(jīng)扔掉的東西。
過了一段時間,紫貝終于明白,這是不可能實現(xiàn)的事實。她默默地走開,遠離了木筆跟音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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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底有一個世界已經(jīng)瘦得像一股細細的流水,在“滴—答”聲中一點,一點,向縫隙里蔓延。掌心有一片海,數(shù)著發(fā)隙間落下的一抹月光,雙眼在不知不覺中明亮并且濕潤。仿佛就在月夜的海邊漫步,看見明晃晃的月亮,映在海面上,被黑濁的浪濤打碎,像散落的魚鱗,在浪里漂。
我們不應(yīng)該流淚,那對于內(nèi)心來說,是承認身體的敗北。
所以,木筆收起她隨意泛濫的憂傷。
音綺,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對啊,只剩下,我們兩個人了。
音綺,你還相信幸運草的傳說嗎?
她笑了一下,說,那是你的信仰。
木筆低下頭,如果海洋都枯萎了,魚兒要怎么辦。
因為只剩下了我們兩個,才要更加珍惜經(jīng)時間洗禮的友情。音綺緊握木筆的手,如此深刻,如此堅定。我們四個女孩子,終于找到了最珍貴的東西,雖然會失去一些,但那是必須的代價。
也許吧,曾經(jīng)是關(guān)于幸運草傳說發(fā)生的爭吵,如今當她們只剩下音綺和木筆時,木筆還是最執(zhí)著于她的傳說。她相信,音綺當然是相信它的。
就在這樣的幸??鞓分?,薔薇花落了,日子走進了夏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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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美的東西總是讓人害怕。人們總擔心,這些過分美麗的東西,一旦和她們的生命發(fā)生聯(lián)系,會有過分強烈的撞擊力,把她們原來的生活撞得粉碎。因為木筆太執(zhí)著了。她曾經(jīng)是班里的佼佼者,常??匆娨艟_就這樣在她身后追隨,為了達到她的成績。木筆沒有看見音綺背后的努力,她隨心所欲地生活。直到音綺超過她的那天,她才聆聽到自己心靈的落淚聲,藏在那里的妖精又開始曼舞,為了它自己的快樂付出的卻是木筆的感傷。
音綺,是盛夏啊,空氣像是要發(fā)酵了一樣。有點懷疑是否地球被籠上了一個玻璃罩,被放進了宇宙的一個小小微波爐里烘烤。
從音綺超過木筆的那天起,她就換上了淡淡的眼神,帶一點不妥協(xié)的驕傲與冷漠,疏離是她們新的關(guān)系和狀態(tài)。
木筆知道,從來都是她在任性,在妒忌,在猜疑,在哭泣。因為某些她們無法抗拒的原因,音綺和木筆的關(guān)系再也回不到從前。
四個女孩子,她們已經(jīng)被風吹走散落在天涯,像是在地鐵站被人流沖散了,其實是誰先放掉了誰的手吧。有些故事還沒講完,那就算了吧。那些心情在歲月中,已經(jīng)難辨真假,如今心野里,沒有了鮮花,好在曾經(jīng)擁有她們的春華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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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幸運草。我一直很相信你的傳說,只是,她們都不曾相信。我一定會守著這個傳說,直到永遠。音綺、紫貝、阮小輯,假如有一天我們還可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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