霏霏她們的性格越來越開朗,到了讓人匪夷所思的地步,哪兒有突如其來的怪叫聲,哪兒就有霏霏、希兒、蓉蓉的影子。
她們近來總喜歡穿成漆黑一片,教官說她們是三只黑烏鴉,這形容得恰倒好處。黑色隊伍發(fā)展得很快,立馬又有幾個同學打著黑色的招牌混入其中,和她們和睦相處。
充斥著尼古丁的云霧開始繚繞在“黑烏鴉”的唇間,琦漫往往成為受害最深的人。而后再有穿黑色T恤的一律被霏霏視同“敵黨”,那就意味著和霏霏那伙人走在一起的時候要慘遭排斥,或者挖苦,或者白眼。
窗外吹來一陣涼風,依稀能看到樹梢晃動的影子,四下里了無聲響。霏霏叨罵著臟話在走廊上不知正追殺哪個男生,聲音從廊道的這一頭延續(xù)到那一頭。這種臟話一天內(nèi)不知要聽到多少次,還有一些無法用文字音譯的福州方言,叫琦漫的耳朵起繭子。
那男生“啊”了三聲,負傷不淺,逃之夭夭。
琦漫需要一顆手榴彈,用一聲轟響換來徹底的安靜,很不幸在這偌大一軍事基地,火藥庫不知去向。那男生罵的是閩南話,尤其是在和霏霏單挑的時候,但他終究斗不過霏霏,這就好比阿貓和阿狗打斗,阿貓得勝的幾率總是大于阿狗。這里聽得懂福州話的人終究比聽得懂閩南話的人多幾成,入鄉(xiāng)隨俗者為勝。
這天訓練解散后,琦漫走到宿舍樓,見一群學生將內(nèi)務評比欄擠個水泄不通。乍一看熱血沸騰,再一看心灰意冷,她看到自己的寢室得了個第二,不過是倒數(shù)的,洗廁所少不了她的份了。琦漫正準備打道回舍,卻又一時卡在人群中央。樓梯口外的狗狗耷拉著舌頭朝內(nèi)張望,看得心曠神怡,隨即姍姍離去。
午間,琦漫、蓉蓉和希兒在廁所里打掃衛(wèi)生,這里的廁所是她們平生見過最大且最臟的廁所,其檔次僅亞于糞坑。沖刷了一中午,熏都熏暈了,但里邊的內(nèi)容卻似乎沒有半點變化。
這時霏霏進來,幸災樂禍地說,真是辛苦各位了,為人民服務嘛,辛苦一點值得。希兒推了霏霏一下:“他媽的你還好意思講,你怎么就不來服務!”希兒的出手狠了點,霏霏火氣上來還希兒一耳刮子,既而倆人開始撕扯對方的頭發(fā)。
琦漫上前勸架不頂事,只得和蓉蓉努力拉住兩人?!坝蟹N你就別呆在寢室里,你這個死女人!”霏霏被希兒這么一叫“女人”,立馬掙脫琦漫大喊:“媽的誰女人了,你才是女人!你是沒有貞操的破妖精!”隨即沖著希兒就是一腳。好在希兒閃得及時,但身體晃了晃,險些掉進便槽里。
“住手!”那夜找蓉蓉的男生三步兩步地進了女廁所,發(fā)絲隨著步子的節(jié)奏飄逸,在霏霏看來他比喬越俊俏多了。但霏霏著實沒料到他會沖著自己來:“你叫錢霏霏是吧,你以為你是誰?不要丈著你老子有幾個臭錢就可以愛怎么著就怎么著,他媽的每天晚上鬧到那么遲,我忍你多久了你知道不?”
霏霏愣了一下:“你是誰???”
李翔操著一口漂亮的普通話做了自我介紹:“我是誰,商貿(mào)班李翔,想報復是吧?有種你就來,我不會改名字的!”隨即把手一指,“滾!”
霏霏怵怵地看著李翔,轉(zhuǎn)而淚水盈盈地離去。
李翔是北京人,父親先是在北京當了一年制片人,后又成了福州某電視臺當臺長,母親在福建的高校里教音樂,這樣的家庭產(chǎn)生的兒女有一口流利的普通話是理所當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