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天一冷下來,薄荷就想不再騎車上學,想改為乘公交車,以免挨凍。不過,那樣的話這個冬天就不能再和席睿南一起上學放學,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繼續(xù)騎車。
盡管什么也沒有說,薄荷與席睿南卻彼此心照不宣。他天天早晨等她一起上學,天天下午等她一起放學。雖然總是一前一后地騎著車,幾乎不說話,卻有絲絲縷縷的甜蜜感,如同透明的空氣般無所不在。那是薄荷從未有過的感覺,世界仿佛突然間變成了甜的。
薄薄初冬,一樓的畫室格外陰冷潮濕,薄荷越坐越冷,手凍得幾乎握不住畫筆,不止她一個,其他來加強練習的幾個學生也都跺著腳喊冷。美術老師便說:“好吧,今天一人交三張素描上來就可以走了?!?/p>
以往要五張,今天只要三張就行了,美術老師已經(jīng)是開恩了。她說完就回到辦公室去了,老師的辦公室里有取暖器。畫室里的學生們急著回家,都草草地畫滿三張,完成任務后往辦公室一交便走人。薄荷也想如此,可是她實在是手冷,畫出來的畫稿自己都看不過去,實在不敢往美術老師那里交,于是捧著茶杯去開水房打了一杯開水回來焐暖了手,然后再繼續(xù)畫。就這么一會兒的時間,別人都走光了,畫室里就剩下她一個人了。
唯一陪著她的,是隔窗籃球場上籃球的拍打聲,聲聲入耳。她朝著窗外望去,席睿南居然脫了外套,就穿著一件藍襯衫在那里獨自打籃球。天呀,他怎么那么不怕冷?
仿佛有心電感應般,她那一眼望過去,席睿南馬上扭頭看過來,正接住她的目光,朝著她微笑了一下。
薄荷迅速低下頭,心怦怦直跳,本來窗外那個男生是她很討厭的一個人,卻連她自己都弄不清楚怎么回事,突然間情況就發(fā)生了變化,他簡簡單單的一道眼神、一個微笑,都能讓她心律失常。
竭力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繼續(xù)畫畫,可是沒畫上幾筆,畫室的門突然被人輕輕地推開了,席睿南手臂上挽著外套,雙手捧著籃球站在門口,有點驚異地看著空蕩蕩的畫室說:“怎么今天只有你一個在這?”
“他們都畫完先走了。”
席睿南“哦”了一聲,在門口站了片刻,他遲疑地走進來,嘴里自言自語道:“好累呀,坐一會兒再走。”
徑自越過好多張空座位,他走到薄荷身邊的一張空椅子上坐下來,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又說上一句:“看看你畫畫?!?/p>
看畫?還是看人?薄荷此念一起,自己不由地都紅了臉。從小就常和男生一起玩,本來她和男生相處時非常自然大方,可是和席睿南接觸總會輕易就令她臉紅。感覺到他在身邊坐下,剛剛運動過的身體有一股暖暖的氣息傳過來,她的臉更紅了,眼睛定在畫板上根本不敢看他。
席睿南知道自己的借口非常笨拙,可是他實在沒有更高明的說法。毫無經(jīng)驗的青澀少年,只是憑著本能去接近令自己心動的少女,言與行,都在所難免的很笨拙。
空曠的畫室只坐著他們倆,顯得格外寂靜。靜寂中,薄荷沒來由地覺得緊張,緊張得都控制不住畫筆了,手微微哆嗦。
席睿南在一旁陡然發(fā)問:“你是不是很冷?手都在抖?!?/p>
“是呀,這鬼天氣真冷,凍得我雙手直哆嗦?!?/p>
薄荷索性扔了畫筆,把哆嗦的手舉到唇邊哈氣,掩飾自己的緊張。卻越來越緊張,因為她清晰分明地感覺席睿南在朝她靠近。他帶著清淡薄荷香的微熱呼吸,如香薰般繚繞在她耳畔。她想站起來走開,但雙腿卻一陣陣發(fā)軟。下意識地她扭頭看他一眼,他的臉近在咫尺,英俊的面孔帶著和她同樣的緊張,更多的卻是不顧一切的堅定。
眼睛對上眼睛的瞬間,他毅然勇敢地伸出雙手,把她纖細的雙手一把緊緊合攏在他雙掌之間。眼神是帶著羞澀的勇敢:“很冷嗎?我?guī)湍沆伸?,我的手很熱。?/p>
他的手真的很熱,熱乎乎得像溫暖的爐火。握著她的手,他如握生命般細致溫柔。那種溫暖與溫柔讓薄荷渾身一震,從手到心,鮮明地感覺到有一股暖流汩汩沖過。而席睿南的感覺是如同有電流由掌心直達心臟,終于握到了一直想要握的這雙手,他幸福得有微微暈眩的感覺……